第9节
随手抓起台子上的苍蝇拍,她一步跨出门,追着老李就打:“你个老不死的再骂一句试试!我儿子也是你骂得的?” 老李被她的苍蝇拍打得直跳脚:“你个疯婆子,小的发疯,你个老的也疯了?” 旁边的小卖部里,老板笑嘻嘻地往这边看:“老李头干啥丧尽天良的事了,被人家孤儿寡母追着打?” 老李梗着脖子:“放屁,老子行得正坐得端!” 穆婉丽冷笑着一把揪住老李的口袋,伸手抢回了一百块:“给老娘滚!给你脸不要,还叽叽歪歪!” 老李气急败坏,却也不敢和她对打,一边往远处跑,一边冲着屋里叫:“小芸啊,下次这小兔崽子不在的时候,我再来!” 穆婉丽叉着腰回来,气喘吁吁地理了理微乱的头发,随手把一百元塞给了小芸:“给你了,那个老不死的按摩费。” 小芸摇头不接,小声说:“他又没给钱……” 穆婉丽不由分说,还是塞给了她:“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正说着话,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黄毛小弟,全都只穿着背心拖鞋。 为首的男人体型精装彪悍,下面穿一条破洞牛仔裤,裸着的手臂上,密布着满满的刺青,左青龙右白虎的,花纹狰狞。 “丽姐生什么气呢?这大热天的。”他笑嘻嘻地问。 穆婉丽没好气地回:“没事,老李那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骂我儿子,被我打出去了。” 一个黄毛一拍大腿:“该打!触了穆姐的逆鳞了这是啊。” 为首的花臂男瞅了阮轻暮一眼,忽然狐疑地歪着头,没说什么。 奇怪,穆姐家这个小子以前看见他来,就跟见了仇人似的转身就走,怎么今天坐着一动不动,看人的眼光叫人毛毛的? 穆婉丽看看他们仨:“都要按啊?那进去躺下。” 几个男人应了一声,两个黄毛进了一个屋,花臂男自己一间。 花臂男坐在床边,解了皮带,正在脱裤子呢,就听见身后一声又阴又冷的嗤笑。 “不用脱了,空调开得大,我怕你着凉。” 花臂男吓了一跳,慌忙拎起了裤子:“你你、你进来干啥?” 阮轻暮随手把门关上,反手锁死了。 穆婉丽在外面开始敲门了,有点焦急:“暮暮?暮暮你怎么进去了?” 阮轻暮隔着门缝叫:“妈,你累了一天,我来替你一会儿。” 任凭穆婉丽在外面怎么叫,他只是不理,冲着花臂男抬了抬下巴:“还不躺下?” 花臂男斜着眼看看他,硬着头皮提起裤子,躺下了。 这小子会按么?这穿着长裤,大热天的按着一身汗,怎么这么别扭呢? 阮轻暮坐在床边,随手拿起一条毛巾。 慢条斯理地,他抖了抖毛巾,拉直了。然后,忽然一把捂在了花臂男的口鼻上,重重按了下去。 花臂男口鼻中立刻呼吸困难,吓得不轻,手臂一撑,就想挣扎起身,阮轻暮手肘迅速下沉,正捣在他麻筋上,狠狠将他上身压制住。 “听着,以后别来打我妈主意。”他弯下腰,低低道,少年精致的眉眼中带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戾气,“要是敢欺负她,我能废了你,信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怕! 没有那么多坏人啦,小少主刚过来,看谁都坏,这是法治社会! 第8章 满嘴胡说 花臂男被捂得满脸通红,肌肉虬结的手臂胡乱挥了几下,却没敢打阮轻暮,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死死瞪着阮轻暮,嘴里含糊地叫:“放开我!” 阮轻暮冷冷看着他,终于松开了手。 花臂男猛地坐起来,大声地咳嗽,又羞又恼:“你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要不是看在丽姐面子上,我这就能把你打出尿来!” 阮轻暮笑了笑,扔下毛巾,随手拉开床前的小抽屉,里面放了些按摩用的消毒毛巾和一次性水杯。 他伸手把旁边的一把小剪刀抓起来,掂了掂,反手一甩,剪刀闪着寒光,擦着花臂男的脖颈边就飞了出去! “噌”的一声,剪刀狠狠扎在了后面的墙上,带下来一片灰白的墙皮,粉屑纷纷下坠。 花臂男被惊得一个激灵,扭头看看墙上颤巍巍扎着的剪刀,瞠目结舌地叫了一声。 “卧槽!你小子可以啊!” 阮轻暮抱着胳膊,把脸靠近了,细细打量着他:“你都不怕的?你知不知道,我手再偏一点点,就能扎你个喉管子前后穿?” 花臂男这才后知后觉地一抹脖子,操,也没觉得疼,怎么有血珠子? 他呆呆地看着手上一抹血,忽然跳起来:“你小子疯了?从哪儿学的这些歪门邪路?在外面这样动刀子,万一真伤了人怎么办?学什么不好,学你那个死鬼爹!” 话一出口,他看见阮轻暮那面无表情的脸,忽然闭上了嘴,半晌才小心翼翼说:“我嘴瓢……你、你别当真。” 阮轻暮凉凉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慢条斯理笑了笑:“对啊,我爸可是能捅死人的,应该会遗传。” 花臂男急了:“你个浑小子别不识好歹,好好读书是正经!你以后坐牢杀人,你叫你妈怎么活?丽姐养活你容易么,你他妈的跟人学坏,你想过你妈没?!” 阮轻暮:“……” 见鬼了这是。 瞧这苦口婆心的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社区义工上门了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阮轻暮不耐烦地耷拉着眼皮,“给我滚远点,我妈不待见你。” 花臂男脸色涨红了:“你懂个屁!要不是为了你,你妈早就嫁人了,我年纪轻轻的,身强体壮,又真心喜欢她,哪儿不好了?也就你没成人,等你上大学了,你妈就不用再守活寡了,到时候,我就向你妈求婚。” 阮轻暮伸出脚冲着他就是一下,脸色冰冷:“我妈要嫁人也不会嫁你。” 伸手打开门锁,他转身往外走:“给我走,这儿以后不欢迎你。” 花臂男匆忙穿上鞋,就往外追:“你妈到哪儿找我这么好的男人,我还小你妈八岁呢,我都不嫌弃!” 正嚷嚷着,迎面就看见穆婉丽满脸怒气,狠狠地瞪着他,吓得顿时声音软了:“哎,丽姐,别生气别生气,我和你儿子聊天呢。” 穆婉丽板着脸把他往外推:“滚滚滚,我儿子烦你,你就少在老娘面前晃悠。” 隔壁房间里,两个黄毛也蹿了出来,狼狈地跟着花臂男往外跑,花臂男被穆婉丽推出门,也不恼火,只是小声嘀咕:“喂,丽姐,你儿子不太对劲!你盯着他点儿,别叫他学坏,真的……” 小客厅里一片安静,上门的客人全都不见了踪迹,盲女小芸和技师小郑摸索着出来,都有点茫然。 穆婉丽偷眼看看儿子,小心地问:“我去给你收拾一下住校用的行李?” 阮轻暮看着他妈去了里面的屋子,伸手拉着小郑坐下:“郑哥,我要住校了,以后一星期才能回来一天。” 小郑睁着白乎乎的瞳仁:“嗯啊,你好好学习,别叫你妈担心。” 阮轻暮轻声道:“我才担心你们。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你帮我护着她俩。” 他叹了口气:“护不住的时候,也别逞强,记得回头告诉我就行。” …… 穆婉丽亲自打了车,把儿子送到了三中校门口。 晚上学校有门禁,不准外人进出,门卫看见阮轻暮真的腿脚不便,倒也通融,打了电话给男生宿舍楼,叫值班的男管理员来一下,帮着拿行李。 穆婉丽眼巴巴地站在校门口没离开,碎花裙子飘在晚上的夜风里,看着阮轻暮,眼眶红了。 “注意身体。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别省着,尽管买。”她叮嘱,狠狠心,又低声道,“这辈子……你老娘我都不再嫁人了,你别多想。” 阮轻暮定定地看着她,柔声道:“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上辈子锦衣玉食,身边随从甚众,可是偏偏没有亲娘,打小身边只有乳娘和侍女跟着。 唯一见过的娘亲画像,只有一幅工笔图,眉目俏丽生动,挂在他爹的寝宫里。 竟然和这个转世而来的妈,有着七八分相似。 不管怎么样,既然用了这个身子,他就得认这个娘,也打算好好养她一辈子。 就在这时,校门口忽然驶来一辆车,无声停下,里面一个男生走了下来。 严叔跟着秦渊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帮着拿出行李,一抬眼,乐了:“哎呀这么巧。这不是白天那个,瘸腿打不到车的学生?” 秦渊去接行李的手微微一僵。 他扭过头,一眼就看见了校门口的那对母子。 校门口路灯很亮,正照在门卫室前的阮轻暮脸上,白炽灯的明亮灯光下,鼻梁秀挺,轮廓清晰。 和白天的挑衅嚣张完全不同,面对着亲人的少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锋利的眉眼只显得精致,没了戾气。 穆婉丽伸手帮儿子理了理衣领,小声说:“和同学好好相处,好好学习。” 阮轻暮随口胡诌:“妈你放心,我可随和了,同学们都喜欢我。这学期,我考个高分给你看。” 身边,忽然响起一声淡淡的轻哼。 阮轻暮一抬头,眼睛瞬间瞪大了。 雪白的白炽灯下,那张熟悉的脸正在不远处,一双黑琉璃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秦渊慢吞吞地拖着行李箱,走过来。 随和?同学们都喜欢他?考个高分? 睁着眼睛说谎的本领可真不小呢。 阮轻暮眼睁睁看着他走近,再在他面前停下,有点惊疑。他试探着冲着秦渊挥了挥手:“嗨——” 秦渊低垂着眉,没回应。 路灯的光线打在他脸上,给挺直的鼻梁扫出一片阴影。他目光落在了阮轻暮脚边的拐杖上,似乎犹豫了那么几秒,弯腰伸手,抓住了阮轻暮的行李箱拉杆。 阮轻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 忽然,他精神抖擞地冲着穆婉丽挥手:“妈你回去吧!看,我同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