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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顾祈霖眼疾手快踩灭火光,把危险灭杀在摇篮中。 只是两人抬头,看着捕获危险渡鸦的秦缘,目光像是在看志怪小说中无知则勇的穷书生。 “你怎么……不是,你哪里来的?”宁怀赟一时有些无语。 第106章 无名尸·八 秦缘顷刻间松开了手, 黑色的渡鸦拍打着翅膀,凄厉哀鸣盘旋于天,鸦羽飞旋乘风而起, 悠悠落下几支黑羽, 转瞬就要离开。 却听破空之音阵阵一颗石子化作利器, 猝然扎入黑羽之中。 渡鸦凄惨的鸣啼两声,随即失去力气坠落而下,扑通一头栽进松软的草地上。 两人瞬时看向顾祈霖,她蒙着黑纱看不清神色,只见她从长袖之中伸手, 抓住渡鸦的翅膀翻过几层鸦羽,在腹部绒羽下, 找寻到了一根红绳, 系在爪子的最上方, 被黑羽牢牢遮蔽。 无人知晓她是如何在黑夜中发现这一截红绳, 但显然不重要了, 这红绳来的古怪,像是人为系上去的。 宁怀赟捉在手里把红绳取下, 这红绳不过寻常, 是一文钱能买上一捆的绳子,拿在手里颜色都不鲜明。 “有人在养这些渡鸦?” 显然是这样的,宁怀赟若有所思,这倒是符合他们之前的想法。即是有人在养,背后就有人操控。 当手中的渡鸦再一次扑腾起来的时候,宁怀赟抬手一抛, 将渡鸦放飞。 这只渡鸦重获自由, 非但没有因此离开, 反而汹涌的直奔雾中,那雾弥漫成薄薄的海,将村落淹没。 渡鸦“啊啊”叫的凄厉,在幽暗的月光下飞过高枝嫩叶,直冲云霄之上,最后一头扎进蒙蒙雾色中。 三个人影追着渡鸦前行,直至坡下就是迷雾,他们站在坡上,眺望着蒙蒙雾色,不见风卷雾散,幽幽怨怨的响起几声古怪的管弦之声,逸散在风中变得模糊不清。 稍有不慎,便似风鸣而过。 那管弦之声混杂着风声、鸟鸣,混杂着枝头碰撞的喧闹,哀哀怨怨、如泣如诉。 顾祈霖微阖上眸,听着管弦的旋律,心里轻轻应和着,口中不自觉的跟着哼唱。 很轻怨,丝丝蔓蔓的混杂在风中,但此刻好似有一根弦,将音符串联在一起,组成乐曲。 顾祈霖信手折下一片嫩叶,置于唇间,将那风中散落的音符吹奏,应和着此夜的风、此时枝头喧闹、应和着空中盘旋的哀鸣。 那是一首唱着生,歌着死的乐曲,哀鸣婉转间,讲诉着由生到死的故事。 “啊~啊~” 渡鸦凄厉嘶哑的鸣啼在风中辗转,盘旋在雾中、夜幕,盘旋在他们头顶,汇聚成一片厚重的乌云,黑色的雪夹带着香火气从空中飘然落下。 此时夏季,黑色的雪散落着散落着,散落在人的发丝、肩头,散落在地上。 混杂着哀鸣的鸟吟,如此孤寂又如此哀怨,便连黑色的羽毛都只能孤独的流落在风中。 宁怀赟抬头看着着奇怪的飞雪,他伸出手,手上便落满了雪,他抬起头,黑雪幽幽从空中落下。 他们像是一瞬间与别处隔离开来,唯独他们这一片地方,被渡鸦包围着,见证了一场哀怨的雪景。 “呜~” 最后一声叶曲落音,顾祈霖张开手,任由手中的“乐器”零落在地,看着黑雪在手中汇聚。 她轻轻一吹,那些烟灰便散落在地。 没有了应和,渡鸦散去了身影,连同雾中的曲子也停歇下来。 “我们进去吧。”顾祈霖说。 她看着弥漫的雾色,忧郁黑沉的双眸格外的认真专注,流转着若有所思的平静。 “书中曾说,六月飞雪,窦娥还冤,以黑雪为不详之兆。可当烧给亡人的纸随着风卷上空中,破碎的纸灰飘飘落下,便成了漫天飞雪。” 飞雪之下,是含恨不得,来自生者的怨恨。 他们黄昏逃离这股雾气,夜半却提着灯笼,走在安静的雾色之中。 宁怀赟站在前方,灯笼朦胧的光影将面前的方寸之地照亮,在雾中他们才能一窥曾经的村落。 还未被人收捡的地方全是干涸的鲜血,散落在墙上、砖石,落在苍老的树干、嫩绿的小草上。 被收捡过的地方却呈现着主人还在世的时候,干净、整洁,没有丝毫的凌乱。 他们走在路上,渡鸦仍旧盘旋在天空之中,只是不再如昨夜一般焦急危险,零零散散的落在枝头,豆大的眼专注的看着下方走过的人群。 顾祈霖指了指方向:“我们往那里走。” 她记忆不错,方向感很好,此前就记住了村中大平底的方向,那里通常会用来做群聚宴会之地。 山匪下山的时候,这个村子正在祭神,他们汇聚在那里,那里就是他们死亡的地方。 根据顾祈霖的指示,三人七拐八拐,凌乱的走对了正确的道路。 随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近,头顶的渡鸦越来越多,就像是之前渡鸦汇聚成乌云在头顶盘旋一般,此刻汇聚在一起低飞而过,就像是乌云重重压下,令人本能的感觉到不适。 而且这些渡鸦明显攻击性强烈不少。 在几人猝不及防之间,先前的管弦之声突兀响起,在平静的夜幕中犹如雷霆炸响。 那群渡鸦一改悠闲,赤红的双目失控般凝视着地上的人类,狰狞的修辞在此刻竟在一群鸟的身上表现的格外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