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是谁为她缝的伤口?
又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夜晚,在这个城市的各大娱乐场所里,人们很努力地要营造一种快乐的气氛,是因为太害怕孤单寂寞,哪怕是这短暂的时刻,能遗忘白天的压力和烦躁,对他们来说也是值得的。 人的自我催眠和治疗的能力有时真好,当遇到另外一群与自己一样的人,大家就会显得格外地投契,像心照不宣似的投入到这夜场里。欢笑声,欢呼声,音乐声,都是必不可少的氛围。 “夜紫魅”几乎每天都有很多人,从开业以来就没有哪天是冷场的。一楼大厅最是热闹,令人眼花缭乱的帅哥美女多不胜数,其中也不乏有些当红明星,场子里的气氛时不时都会被推向高潮。 某个男人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看去,他的沉静,与夜场格格不入,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就是这里的老板。 他太冷静了,仿佛这充满了诱惑的夜晚与他毫无关系,他像是站在世界的边缘旁观着世间百态,看着他们狂欢,看着他们喝醉……他心里对这些都没有感觉,只因为,快乐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乾廷有好几天没来“夜紫魅”了,他和手下一起都在寻找着文菁的踪迹,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华樱和文菁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文菁是“启汉”的总裁,是文启华的女儿,是翁岳天的妻子,是翁震的孙媳妇……这些多重身份加在一起,使得她自身有着非同寻常的价值,她失踪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不胫而走,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各方记者都削尖了脑袋想要知道更多的内幕消息,但始终未能如愿,这就使得文菁失踪的事越发显得迷离了。各种猜测都有。不少人都认为是翁家太富有,树大招风,文菁被绑架了翁家被勒索,有的人则认为是文启华宝库的事还未了解……总之,这件事成了最近舆论的焦点,成了大家茶余饭后最热门儿的话题…… 乾廷的目光是落在楼下场子里,思绪却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出众,即使是在楼上站着,但他天生的魅力和气场总是能吸引人的视线。 一个身穿印花体恤和蓝色牛仔裤的女人在楼梯上探头探脑地往前方张望,她圆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犹疑…… 这么不干脆,可不是她的作风,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想过去就过去啊,干嘛要在这儿东张西望的犹豫,太憋了! 乾廷蓦地感到肩膀被人拍了,阴沉着脸转过身来,面色不善地瞪着眼前这比他矮一个头的女人:“我跟你很熟吗,拍什么拍,下次我就直接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这……这是在装酷还是在怄气? 蓓蓓脸一僵,不自在地吞了一口唾沫,扁扁嘴说:“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不就是那天在医院的时候我态度不好,对你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你还没消气呢?行了行了,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我今天是特意来给你道歉的。” 那天在医院,乾廷说华樱也许不会伤害文菁,蓓蓓当时语气不善,乾廷虽然没发火,可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他对文菁的关心,天地可鉴,哪里受得了被人说点什么。不过乾廷也不是小气的人,他是故意板着脸的。 乾廷没好气地瞥了蓓蓓一眼:“你要是觉得我小气,那我就小气给你看,你可别不适应……” “啊?别呀!我说错了,你不小气,你大气得很,行了吧?” “你好像很勉强?”乾廷斜睨着她。 “没有!绝对没有!”蓓蓓站直了身子佯装严肃。 乾廷轻挑着眉梢睥睨着蓓蓓:“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是不是有事找我?” 蓓蓓闻言,眼底的神采黯淡了几分,笑意也变得僵硬了:“我是想问你,文菁有没有消息。” 乾廷黑眸一闪,钢牙紧咬,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默然摇头。 蓓蓓心里一疼……还是没有文菁的消息,这可怎么办呢。文菁一定害怕极了,一定很想念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那刚出生的小宝宝,文菁也只是来得及看一眼而已吧…… “华樱太可恶了!照片上看着那么单纯的一个人,竟然会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蓓蓓握紧了拳头。 文菁的失踪,是乾廷心里无法抹去的痛,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度日如年。想起她刚刚带着孩子搬走那段时间,他也是心痛到极致,当痛苦成为习惯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慢慢地疗伤自我安慰,慢慢地学着将悲伤封锁在内心深处,可是文菁却失踪了,被华樱劫走,不知去向……这就好比在一个人旧伤未愈时再狠狠地捅他一刀,他现在才发觉,以前那些痛都不算什么,比起现在,他宁愿承受文菁成为翁岳天妻子的事实,也不愿她有丝毫闪失,宁愿远远地看着她,与她保持着朋友的关系,也好过如今她身陷险境,音讯渺无! 失去爱的人,并不是最可怕的,最难以承受的折磨是……你不知道她身在何处,不知道她是否平安,甚至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收到那个人死亡的消息。 自从文菁失踪,乾廷没有一天是消停的,都在寻找她的下落,今天早上才刚从外面回来。 蓓蓓见乾廷的神色,是她熟悉的痛惜,她也十分难过,即为文菁,也为乾廷。 “那个……小乾子,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就是,明天周末晚上我们同学聚会,想在你这里订包厢,可是我同学说他打电话来订的时候你们这已经满了,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没办法了?有可能空一间出来吗?”蓓蓓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眨呀眨的,满怀期盼的望着乾廷。 乾廷上上下下打量了蓓蓓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吧,什么专程来道歉,瞎扯淡。” 蓓蓓连忙摆手摇头道:“不是的,这个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来真的是向你道歉,还有我想知道文菁的消息……” “得了得了,你也知道明天是周末,我这里一到周末是很难订位的,何况你们还想订包厢呢,这个,有难度。” 蓓蓓的娃娃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随即又不死心地问:“你是老板嘛,帮忙想想办法啊……小乾子,咱们是好哥们儿嘛……呵呵……” “要我想办法也行,你先给我来一碗炒蛋饭。”乾廷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开出“条件”。 蓓蓓一喜,点头很爽快地说:“没问题!炒蛋饭嘛,你想什么时候吃都行!” “嗯……明晚你们来的时候就报你名字,会有人带你们去包厢的。” 蓓蓓闻言,脸色略显得不自然,撇着嘴挠挠头发说:“明晚我不参加的,我只是帮同学问问……嘿嘿。” “你不参加?”乾廷一脸狐疑地审视着蓓蓓,犀利的目光像是要洞穿她一样。 蓓蓓无奈地说:“你还记得上次我在广场摆摊,遇到的那个女人……当时你还过来替我解围,帮忙冒充是我的男朋友,那女人是我表妹,也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这次同学聚会她也来,我不想看见她,所以我不参加。” 乾廷想起来了,那女人还曾在这里想要勾搭他…… 乾廷双臂环抱,好整以暇地凝视着蓓蓓,故意叹气道:“我说周蓓蓓,你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吧,这不像你啊,就因为她在,所以你就退缩了,那她到时候可是狠狠地鄙视你,你等于是不战而败,你想当缩头乌龟吗?” “什么?缩头乌龟?”蓓蓓一听这词儿,顿时脸都绿了,忿忿地说:“我才不是呢!你的意思是说我怕她了?哼……我会怕她,笑话!我只是不想跟她那种人一般见识而已,真要是面对面,我从来没怕过她!” “你不怕她……那你为什么不参加同学会?”乾廷还在激她。 “我……参加就参加,谁怕谁啊!我明天一定会来,等着瞧!”蓓蓓被乾廷激起了斗志,她眼里的倔强和坚定,散发出动人的光彩,这才是蓓蓓该有的样子。 乾廷手揣在裤袋里,潇洒地耸耸肩,轻勾着性的唇:“这就对了,明天晚上好好享受一个愉快的周末吧,别太压抑自己了,适当的放松一下也好。” 这话听在蓓蓓耳里,那是相当的受用,淡淡的暖流在心间淌过,她这才明白,乾廷是故意用激将法的。不过她也想通了,他说得没错,她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贺琪,为了贺琪,她不去参加同学会,实在是有那么点不值得。好几年没跟老同学聚聚了,比起和同学们在一起,贺琪的存在根本不算什么。就当贺琪是她人生的一个考验吧,她要勇敢地面对,这才是她周蓓蓓的本色。 蓓蓓和乾廷相视一笑,蓓蓓眼里的释然和感激,他懂的。他也是为了鼓励蓓蓓才用激将法,蓓蓓不知道的是,在乾廷眼里,贺琪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角色,而蓓蓓却是他的朋友,他会在意的人,他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拿出勇气直面人生,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文菁出事,蓓蓓也很担心,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乾廷更加认为她应该参加同学会,让自己的心情得到一些释放,对她来说是好事。 朋友,家人,爱人,都在焦急地盼着文菁的消息,远在太阳国的文菁,为了表示出自己不肯妥协的决心,已经连续两天没有进食了…… 文菁蜷缩在床上,死寂的眸子怔怔地望着窗外,那里风景宜人,花团锦簇,如人间仙境那么美,可是对于囚禁在这里的她来说,这不是仙境,是地狱! 蔚蓝的天空和那一片美丽缤纷的花海,在文菁眼里,都是灰色的,整个世界只剩下末日般的荒凉。这屋子里死气沉沉,如果不是她眼睛还睁着,还有呼吸,真会让人误以为床上是一具尸体。 文菁用绝食来与华樱抗衡,这是一种极为损伤的办法。她是刚生下孩子之后就被华樱劫走,产妇的身体十分虚弱,加上文菁的心灵上不堪重负,她的身体各机能都变得很差了,因此她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很危急的。绝食,这种事,文菁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身处的环境,一想到自己是被人囚禁的,就算对着一堆让人流口水的食物,她也吃不下! 文菁做梦都会梦到翁岳天和孩子,梦见小元宝哭着找妈咪,梦见刚出生的宝宝因为没有妈咪的奶/水吃而哭泣……她的小公主,不知道是不是也像小元宝那时候一样爱哭呢,眼睛是不是也像翁岳天一样是褐色的? 脐带血配型成功了吗?翁岳天做完手术了吗,他的恢复情况怎样了?等等这些揪心的问题,全都密密麻麻堆砌在文菁心里,塞得满满的,她的脑子就像一个停不下来的陀螺一直在转着……要疯了吗?文菁不怀疑这么下去自己真会神经失常! 门响了,有人进来。 华樱手里拿着个小瓶子走过来……他这两天都没进这屋子,今天就是特意为拿药给文菁的。 文菁已经饿得头晕目眩,视线都变得不清晰,只觉得一个白色的高高的身影在眼前晃悠,不用看仔细也知道是华樱了。 文菁两天不吃不喝,除了饿,她也缺水,嘴唇干裂了,喉咙格外沙哑,气若游丝地说:“你……你……滚……” 华樱就像没听见一样,手伸向了她…… 如此恐怖的举动,文菁惊悚了,炸毛了! “你干什么!你走开!别碰我!”文菁吓得尖叫,可是叫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小,软弱无力,跟蚊子差不多,一点都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华樱扬了扬手里的药瓶,柔声说:“姐姐别怕,我为你擦药,你生了宝宝会有伤口的,擦这个药可以让你好得快些。” 文菁气得要喷血了,华樱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就算是擦药也轮不到他来擦!太可恶了! “你……你……我……我如果死了,一定是被你……被你气死的!我……我不要你擦药,你走开!”文菁嘴里艰难地吐出破碎的音节,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蛋也因为激动而有了红晕。 华樱那张纯美的容颜露出不解的神色,眼神却是格外坦荡:“姐姐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呢?不就是擦药而已,难道姐姐不痛吗?不想快点好起来吗?” 又来了,又是一连串的问题……文菁气得想撞墙,她又不是华樱的妈,她没有义务为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解释那些有关于道德的问题,她不能忍受自己被除了翁岳天之外的人看到和碰到那里,当然了,除了生孩子那时候…… “我……我跟你没话说,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文菁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身体状况太糟糕了。 华樱见她如此抗拒,无奈之下只能作罢,将药瓶放在床边,然后深深地望了文菁一眼就出去了。 华樱刚走,一个穿着太阳国传统服饰的女人进来了。这女人,文菁来这里之后见过几次,她身上的衣物就是这女人帮她换上的。只是每一次见到,这女人都不说话,文菁自然以为她是哑巴。 女人的长相特别漂亮,五官看着很自然不像是整/容整出来的,吹弹可破的鹅蛋脸,一对丹凤眼下,挺秀的鼻子,丰润的双唇,十足的美人胚子,比之电视里的许多明星都不差……这样姿色的女人却只是华樱的佣人,实在让人感到可惜和费解。 女人站在窗前,冲着文菁微微一笑,温柔如水的声音说:“你何必抗拒组长呢,你的伤口还是组长为你缝的呢,擦药而已,不算什么的。” 缩在墙角的文菁,近乎枯竭的力气,陡然间被提了起来,全身冒口都在急剧收缩,发疯一样抓住这女人的手,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她:“你说什么?我的伤口,他……他缝的?” 女人不急不躁,保持着一惯的微笑,点头:“是的。能够让组长亲自动手照顾你,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不是每个女人都这么幸运的,我伺候过两任组长,现任组长的脾气最古怪,除了你,我没看见过组长触碰过其他女人,包括我,伺候组长十三年了,我都不可触碰他的身体。” 这女人一口流利的中文,气质典雅婉约,如果不是她穿着太阳国的服装,一点都不会让人联想到她是太阳国人。 文菁身子一软,瘫倒在床上,好半晌,她嘴里才发出绝望的悲鸣……华樱为她缝伤口……华樱他还干了什么? 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文菁哭不出来了,她的眼泪仿佛在这几天里都流尽,只是睁着一双红红的眸子,意识在一寸一寸爆裂! 她以后还如何面对翁岳天?不管华樱有没有对她做出更过分的事,但光是缝针这一项就足够让她生不如死! 文菁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那么分明,清晰,那女人能轻易地洞悉她的想法。 女人在床边坐下,伸出芊芊玉指撩一撩耳际的发丝,柔声说:“你以为组长会趁你昏迷的时候玷污你吗?你太高看自己了。组长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情为何物,他又怎么会对你产生那种念头呢?比你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我们的组织里有专门提供给组长的女人,个个都是经过训练的极品尤物,都是万里挑一的,只可惜,组长从来不会正眼瞧她们。组长为你缝伤口,对于你来说,那可能是一种无法忍受的侮辱,可是组长的心思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是组长,但他有时就像是一个孩子般单纯,你见过小孩子对女人产生邪念吗?所以说,你还是打起精神,擦擦要,吃点东西,没必要跟组长怄气……你想借着绝食来抗议,那是没用的,明天就是第三天,我打赌你撑不下去,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想死。既然这样,别折腾了,你不吃饭,组长他这两天也没吃,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女人的一席话,让文菁目瞪口呆,先前那冲天的愤怒稍微平息了一点,震惊反而更多了。华樱真的没对她做出那种事吗?华樱也两天不吃饭,为什么? 文菁心中巨震,眼前这女人肯跟她说么多话,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管这女人出于什么目的,文菁从她身上看见了曙光,或许,可以从这女人身上了解到更多关于华樱和他的组织的事,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将会有逃出去的希望? “你别白费心机了,我跟你说这么多话,只是因为我心疼组长,不想他继续跟着你绝食。组长的身体可比你矜贵百倍,一百个你也比不上组长的一根指头,所以请你老老实实地吃饭吧。”这话可说得够呛人的,但这女人有个特点,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哪怕她说:“我要你死”都不会带杀气,只会柔得滴水。这就是华樱身边的人所必须具备的。 老老实实吃饭?女人的话虽然不中听,可她说的有一点到是提醒了文菁,没错,文菁的本意不是想死才绝食,既然她耗不过华樱,何必再折磨自己?如果身体垮了,如果她不能恢复体力,就算是大门为她敞开着她也走不出去!为了翁岳天,为了孩子,她要做的不是赌气不吃饭,而是好好的,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养好身体……不管华樱会囚禁她多久,她都不会放弃回家的念头! 文菁想通了之后,身体里奇迹般地滋生出一股细微的力量,瞥见桌子上的饭菜,她使出浑身力气撑起来,伸出手,想要去拿筷子,可是她的身体负荷已到了极限,脑子里一阵轰鸣,眼前一黑…… 一道白色的身影极速冲过去,接住了文菁。眼前这眉目如画般美好的少年,正温柔地对她说:“姐姐,让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