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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说清,尽可能的表述出自己的需求,几乎是以哀求的语气,声音压得很低。 “我的精神状况本来就不见得好,昨天看到他发的消息后更糟糕了。” 罗文作沉默而长久垂着眼睑,看她紧攥着自己西裤的小手,再往上几寸,是他的黑色皮带。 “所以你想怎样?”无动于衷。 罗文作懂她的意思,甭说回国是自投罗网,现在就算去到其他国家亦没大用,没法解决根本问题,那人迟早能查到她航班信息,然后她的遭遇就重蹈覆辙,再上演一次。甚至会因为在异国他乡,没有亲朋戚友,没有熟悉的人,对方会更加肆无忌惮。 但罗文作仍然无动于衷,他是个极其讨厌麻烦的人,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上身,同时也是一个及时行乐主义者,他不芥蒂阿随的过去,也无意强迫良家妇女,强制爱给不了他一星半点的快感。他允许女人拒绝他,几次三番的拒绝他,他不会因此恼羞成怒,但他无法轻易接受一个频频拒绝过他的女人,转眼想要投入自己的怀抱,这隐隐约约让他倒胃口。 罗文作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那只小手,白皙,纤细,仿佛这辈子都没干过什么粗活。 也许她这辈子干过的最粗的活,是接下来握着他的东西,来回摸索。 阿随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的呼吸节奏变得比方才要慢,当她诧异地,循着他的视线落下来,到自己的手上,再平移到旁边,西裤布料单薄,轻易便显露出轮廓。 呼吸一滞,阿随手指抖了一下,周围的空气流动都比方才慢上许多。 喉咙干涩,她咽了咽口沫,心却跳得很快,揣揣不安,心慌意乱,却又心猿意马地抬起了头,对上男人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平静,深不可测,却在这一刻掺和了几分别的情绪,隐晦不明。 他的视线,像是一道狩猎的链条,另一端紧锁着她,粗犷的链条上还有她的名字。 —— 十分钟后,安东尼办完出院手续回来,房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病床上的被子掀开,人却不在。 卫生间的门关着,安东尼没多想,走过去敲门。 “有人在吗?” 没有回复。 一门之隔。 罗文作靠在门后的墙上,看着对面盥洗盆上的镜子,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却依然没什么表情,镜子照不到的下面…… —— 阿随喘息着,张着嘴巴让他检查。 “吐出来。”罗文作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嘴角。 她闭上嘴,不做声地扶着门板站起来,转身到盥洗盆将最里的东西吐出来,打开水龙头漱口。 门外,安东尼正准备离开病房去寻二人,冷不丁听到洗手间的响声,怔忡一下,再去敲门。 “有人在吗?” 阿随将水龙头关小一些,应了一声,“马上出来。” 身后,是罗文作系皮带的声响,很清脆,咔的一声,皮带扣便锁上了。 她视线上移,脸上挂着水珠,嘴角还是很红,有点肿。 “所以你答应了吗?”她嘴角动了动,低声道,不怎么张嘴说话,声色含糊,听上去有几分被强迫和掩饰不堪的意味。 罗文作还是老样子,看上去还没尽兴,刚才只是暂时的舒缓。 “说说看。”终于开始谈条件。 “我需要新的生活。”她从镜中看他。 “具体?” 还没有想过,也许是不敢想。 阿随关上水龙头,她犹豫了一下,转过身。 罗文作却是个大忙人,谈条件时从不浪费时间,只讲效率做事,一步一步击溃对方的底线,为自己得到利益最大化,慢条斯理道:“你想清楚,我只保护我的东西。” 阿随一愣,反应过来,眼神试探性地,“请让我跟你走?” 罗文作笑笑,手抬到把手,是要离开这里。 “别。”阿随慌不择路,冲上前抱住他,宛如一只小狐狸撞进怀抱,她呼吸紊乱,声音慌乱,“求你。” 罗文作侧着身靠在门板上,有条不紊地睨她,犹如隔岸谛视蜉蝣在此刻迸发出的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望,如果他继续袖手旁观,也许这会是她这一生绽放出的最强烈的光芒。 阿随个子不高,踮着脚费劲地亲吻他,却屡次蹭到他的下巴,他也不管,这一刻又仿佛很有耐心。要知道他的耐心早在个月前就被她的屡次拒绝消耗殆尽,可现在,被抽空的瓶子又重新注入那些看不见的气体。 “我回不去了,他们会结婚,会有孩子,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我的阿姐嫁给我的前男友,还要硬生生被摁着做小,被当成谁都可以进入的玩物……” “我逃不掉,我知道我很懦弱,一事无成,我凝聚不成一点女性的力量,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只能把希望寄于他人的行为很废物,可是,可是,我只是想活着……” “你可以理解我吗?”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愿意坠入永夜无眠不见天日的黑暗,我想活着,不是终日躲在某处旮旯,苟且偷生的活着,不是确定明天出门、今天就开始焦虑的日子……” “我分明是生活在法治社会,可在遇到酒店旅馆打折的时候我还要莫名其妙的考虑这份钱到底有没有包含撤掉摄像头的费用,哪怕急死了也不能进入的公共卫生间,在面对所有市民聚集的可以自由使用的公共场所,这个场所就像是把我排在之外,我不能也没法完全放宽心的走在人群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