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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炼狱、魔宫地牢、寝殿软塌…… 飞快闪过的画面让辛染魂灵觫然, 全身僵硬, 她什么时候在那些地方和他接过吻? 失神瞬间, 下唇吃痛, 锈甜的血味蔓延进口腔。 她一愣,匆忙起身, 狠狠用手背揩去唇角的血渍,又气恼又无奈地狠睨着昏迷中的楚澜衣。 青年睡梦中忍不住疼痛, 指节用力地攥着衣角,泛出玉色,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整齐的牙齿更是使劲咬着自己下唇, 用以忍痛。 他刚刚并不知道她吻了他, 只是本能咬牙忍痛, 却不慎磕破了她的唇。 “……” 辛染虽震惊于自己在上个红尘中与楚澜衣发生的那些破事,但更荒谬的又不是没有。 她不介意,也无所谓。 情爱这种事,向来是她眼底的累赘, 无关痛痒。 她一贯觉得什么情啊爱啊的, 不过是你骗骗我, 我偏偏你的把戏罢了。 并不认为这个吻能蕴含什么其他意思。 她需要楚澜衣活着走出这个幻境。 一来, 她既进了属于他的幻境,便与他性命相连;二来,她就算重生,上辈子也是魔神,她从来都是不容挫败的,只要她不许,她要保的人就不配死。 因为辛染的神魂力量,楚澜衣从昏迷中醒来,他第一时间攥住助理的胳膊,告诉他自己不去医院。 助理跟他这么多年,知道他楚哥有多轴。 想着楚澜衣家常年有私人医生,又因为他已经醒来,各个仪器显示着生命体征已然回归,便让救护车改道回家。 他既清醒了,一路上那双几欲破碎的凤眸就不肯闭合,紧紧盯着旁人都看不见的辛染,即便硬扛着钝器贯穿的疼痛,也不肯挪眼一瞬。 ——别走。 ——留下来。 因忍痛被咬出血渍的双唇像是绽开的馥郁罂粟,点红缀着苍白的面色,微微颤抖。 辛染抱臂站在一旁,神情冷然地望着他,没有覆盖冰绡的杏眸沉黑如渊,救护车里的光偶尔拂过,也点不亮那双瞳。 女孩子的唇角还沾着血渍,有她自己的,也有楚澜衣的。 一切如楚澜衣所愿,他顺利回家,之前给他换心脏的医生也赶来。 地下室的医疗器械可谓完备,他常年如此,不时地就要剖开胸腔,去检查体内那颗冰冷的脏器,所以一切必须事物都准备地极快。 医生大约是司空见惯,没什么情绪,犹如冰冷的机械一般熟练地剌开楚澜衣的皮肤、肌肉,取出那截断在里头的利刃,又重新缝合伤口。 全程,他都没接受医生的全麻提议。 他要看着这个自己寻觅多年的幽灵,这个偶然出现又倏然消失,不留一点存在痕迹的女孩。 多年过去,她的模样完全没变化。 一双凤眼死死地盯着她,目戮她。 直到医生离开,给他留下一管抑制疯病的镇定剂,让他记得自己注射,可他撩开袖子,准备将冰蓝的液体扎入密密麻麻遍布针孔的手臂上时,顿住了。 他第一次凝视着女孩,隔着时空般与她对话。 “可以不走吗?” “……” 辛染能笃定,这时候的楚澜衣还是不记得自己身处幻境,他把这个世界当成了真的。 他都不认识她,却说着像是相熟很久的话。 “为什么?”女孩问。 “我想知道……你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荒谬不堪的生命中。 为什么要波澜不惊着那双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可笑的地步? 为什么……要救他。 他是清楚的,他晓得她拥有某种这个世界不存在的力量,她用那种力量将他唤醒,救了他。 他却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管镇定剂会安抚他随时因躁郁而迸发的疯魔,但也会让他陷入冗长的沉睡之中。 他怕他一旦阖上眼,再睁开,她就再一次不见了。 女孩子抱臂倚着墙面站了会儿,歪了歪头,凝着他反问:“那你呢?你又是谁?你真的是楚澜衣吗?” 他想说——我是! 可他倏然发现自己除了叫楚澜衣之外,他与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羁绊,甚至连这个名字的来历都那么荒唐。 他被问住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看着她,一双几欲破碎的凤眸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辛染从没见过楚澜衣这个样子,不由心生一种病态的喜悦。 他越是破碎越是迷惘,她就越觉得这个人没那么冷,没那么硬了,好似很容易被掌控,能被她拆吃入腹,饮血嚼骨。 至少这一刻,这一瞬,辛染已经不怎么在乎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凌微仙尊了,她迫切地想要占有他的全部。 包括性命,包括情绪,包括其他的她还未曾发掘的东西…… 于是,抱臂的女孩子迈着步子,在空旷的,回应极重的地下医疗室,啪嗒啪嗒……极缓地一步步朝斜躺在床上的楚澜衣走去。 女孩子的双臂展开,撑在青年肩膀两侧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面前,然后俯身凝视他,额前的几缕碎发落下,轻搔着青年还沾着血的颈侧。 鼻尖抵着鼻尖,嘴唇凑近嘴唇,甚至连呼吸都紧挨着交缠在一起。 让他……感知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