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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到最后一封时,他顿住了手。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墨点,又是沉默了下来。 漠北的风,白日热,夜间凉。 直到火盆中的火都灭了,墨沉才缓缓走出帐子。 迎面吹来的风,凉透了。 他抬头,望向天空。 晴天,夜间星星多。 * 京城的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 楚映枝从那日推开门之后,眼眸中再也未有过情绪。 那日她仰面迎接了春日的阳光,从此以后,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阳光很暖,但她感知不到了。 她用雷霆之势,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之际,拿到了这个国家的绝对权利。 皇帝告病,废太子无端横死在宗人府,长公主被囚,这一切恍若发生在一夜之间。 隔日早朝,朝堂上便见了血。 那小公主冷着眉,面无表情看着远方。安公公拿着那柄许久未换的白玉拂尘,恭敬垂头,站在小公主身侧。 血流到她身前时,她不避不让,任由鞋底踏出一个又一个带血的脚印。 她杀伐果断,比之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杀。” “斩。” 但凡起了冲突,她多会冷冷说出这两个字。 那带刀的侍卫便上前,拖了人,刀便见了红。 当她冷冷和朝臣对峙时,最年迈的老臣都不由得退后。 皇帝即使□□,也会考虑长远和制衡。但是这小公主,丝毫不考虑。她的世界的唯一标准,就是顺从和不顺从。 顺从者,留。 不顺从者,杀。 那一日之后,再没有人敢反抗。 起码明面上,暂时不会有人跳出来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皇上的“病逝”,看这位小公主,如何成为楚国史上第一位女皇。 暗中的波涛汹涌,这小公主全当看不见。她用着绝对的□□,暂时平稳了朝廷上本应该有的风波。 金銮殿的红柱上至今留着血迹,再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这位小公主,不,是未来的女皇的霉头。 所有人都觉得,她做的一切,是为了权势,为了皇位。 皇帝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当枝枝面无表情推开房间的门时,他张口欲说她这些日子行事过于激进。 却还未等他开口,楚映枝冷着眼说。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 皇帝一愣,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他本能地想阻止。 映枝从那日之后,便不再唤他“父皇”,她偶尔会来看他,同他讲述这些日子她做了何事。 虽然声音很冷,从未笑过。但是皇帝内心,其实是满足的。 虽然映枝手段过于激进,必然引起群愤,但是原本女皇上位,就是一件... 不,等等。 皇帝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楚映枝。 面无表情多日的楚映枝,僵硬地勾出一个笑。 “终于,发现了啊。”【工/仲/呺:xnttaaa】 皇帝一瞬间泄了气,瘫软在木椅上,狠狠地咳出一摊血。 他痛苦地唤道:“映枝,是父皇错了,你不能,你不能——” 楚映枝上前一步,那僵硬勾着的嘴角有些放不下,但不妨碍她用刀子割人心。 “父皇,这些日子期待吗?” “不用说,我也知道,自然是期待的吧。期待我成为楚国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吗,让我成为你实现毕生夙愿的备选吗?” “怎么样,临近成功的感觉?”她特意加重了“临近”那两个字,顿了顿,她收割着皇帝的痛苦。 “女皇?” 这两个字恍若笑话,困住了她两生,她对此只有无尽的怨恨。 她僵着脸,欣赏着皇帝面上恍然大悟的痛苦。哪怕是那日,她也未看见父皇如此痛苦。 “映枝,父皇求求你——”皇帝像是从几十年养成的坚硬的壳中钻了出来,浑身终于有了软弱的影子。 皇帝在怕。 在失去十年谋划时,皇帝没怕。 在被枝枝用匕首抵住脖子时,皇帝没怕。 但是这一刻,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只差,只差一步了啊! 那可是皇位,他毕生的执念。染黛已经完不成了,那便映枝,只差,只差一步了啊! 皇帝吐了好几口血,起身时,瞬间倒在地上。 他口中还在哀求着,那种曾经的不可一世终于成为了泡影。 楚映枝冷冷看着,她以为她会开心的,可是此刻,她毫无知觉。 她冷声下了最后的宣判:“父皇,这药,熟悉吗?” 皇帝的手顿住,又是咳了一口血。他这才恍惚间发现,他如今的症状,和枝枝当初一模一样。 这是,太子给枝枝下的毒。 他下意识想否认—— 楚映枝声音很冷,像寒冰,幻化出冰箭,刺破了他虚伪的话。 她冷声说着事实,没带丝毫情绪,却在任何人听来,都是讽刺。 “我也只是,没有阻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5章 回家 这一句话像是宣判, 彻头彻尾的宣判。 狠狠戳破皇帝还挂在表面的虚伪,露出曾有的恶意与面目狰狞。 皇帝是何时知道太子给枝枝下毒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