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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哲被挤在后头,微微皱了皱眉,这周沛胥是怎么回事儿?又不是他周家的孩子,有必要这么眼巴巴凑上去瞧么?将他这亲舅舅都挤到一边了?!真是岂有此理! 乳母小心地掀开襁褓,露出张小婴儿的脸来。 寻常的婴儿刚生下来,身上多多少少会带层油腻的胎脂,等再长大些后,这些胎脂才会慢慢脱落。 但眼前的这个婴儿,通身白净,肌肤就像那刚剥了壳的鸡蛋,异常白嫩爽滑,头发虽还是细细软软的,却称得上浓密非常,眉眼秀气,鼻梁已能瞧出高挺来…… 许是方才洗澡被折腾累得慌,如今正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异常。 作者有话要说: 哇,开启育儿篇。 第73章 景阳宫。 距离皇子诞生,已过去了整整十日。 从此沈浓绮又多了一重身份,那便是母亲。 说起来,沈浓绮并未真正体会过几日人妻的生活,刘元基是她明面上虚情假意的夫君,而周沛胥乃是她心心相印的情郎,可她同谁都从未朝夕相处过,更是没有尝过世俗间新婚夫妇蜜里调油的滋味……却丝毫不妨碍,她在短短一年时光内,成为了一个母亲。 低头看着怀中小小软软,正在酣睡的婴儿,她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满足感。 此时寝殿外传来一阵响动,周沛胥踏了进来。 他一进门,便瞧见沈浓绮正穿了身金黄的寝衣斜靠在凤榻上,怀中抱着个襁褓,眉眼弯弯,嘴角上扬。 她额间戴了缀东珠的抹额,几丝青丝由鬓间垂落,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温良和善,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沈浓绮望见他来了,笑得愈发甜美,将孩子递到了他怀中,“胥哥哥,你快来抱抱孩子。” 周沛胥接过孩子,抱得生疏而又小心,笑了一句,“他诞下来那日不过七斤二两重,现下抱着倒似重了不少,眉眼也长开了些。” 二人同时垂头,满眼温情望着睡得香甜的婴孩。 “胥哥哥,接生嬷嬷说,她接生过这么多孩子,却从未见过哪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能长得这么俊的,你说她是不是在哄我开心?” “说得应是实话,男孩随母亲,绮儿长得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好看。尤其是这眉眼,似是与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 “母亲也是这么说的,说这孩子和我小时候长得并无两样,可我却觉得,他的鼻梁像极了胥哥哥。” 越说越开心,声音些微大了一些,孩子睡梦中闷哼了一声,似是觉得被扰了美梦。 沈浓绮见状,立马让弄琴进了寝殿,将孩子抱去隔壁的厢房,让乳母看着他好生安歇了。 周沛胥让沈浓绮躺下,帮她掖好了被角,又嘱咐道,“在尚未恢复好身体之前,还是少抱些孩子,仔细今后手臂疼。” 沈浓绮笑着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胥哥哥,孩子尚未取名呢,你说叫他什么好?” “按旧例,皇子出生,理应由皇上取名,如今皇上患了疯病无法理事,那便需由礼部拟定几个祥瑞康健的来,由太后与皇后一同择选。” 周沛胥顿了顿,“由我来取,恐不合适。” 烛光跳跃,斜斜照在周沛胥俊秀的侧脸上,将他略带落寞的神情显得愈发孤寂。 沈浓绮异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她将他的手掌紧握在手中,急急道了一句, “胥哥哥为何要这么说?他是晏朝皇子没有错,可他也更是胥哥哥你的孩子!由生父取名天经地义,胥哥哥怎会觉得不合适?” 周沛胥轻拍了拍她的手掌,已示安抚,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沈浓绮能适应母亲的角色,而他,却还无法彻彻底底将自己代入一个父亲的角色中来。 那般软糯可爱的婴孩,他瞧着也很是欢喜,他也知道那是血脉至亲,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莫名的陌生感,与隔阂感。 它们就像一堵透明的墙,拦在了他与这孩子之间,让他不能完全沉浸在为人父的喜悦当中。 周沛胥默了默,终究道了一句,“或许我只是有些迷惑……” “不知究竟是将他视为儿子对待,还是将他视为晏朝太子来对待。 父亲对待儿子,权臣对待皇子,这理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绮儿,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沈浓绮心头涌上丝莫名的苦涩,她点了点头,“我明白。” 周沛胥又道,“定然会有一个完美的平衡点,能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完美地杂糅在一起,让我应对起来能够更加自如,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绮儿,你莫要担心,好么?” 沈浓绮心中生了些自责,她光顾着自己高兴,却忽略了周沛胥的感受。 这孩子,不仅仅是卫国公府的血脉,可同样也是顺国公府周家的血脉,若是她没有嫁入皇宫,而是做了周沛胥的妻子,生子之后,沈周两家人定会共同庆祝,张灯结彩地大摆宴席。 可如今卫国公沈家、甚至全天下都因为诞下皇子而高兴,可这孩子的真正父族——顺国公府,却全然不知这孩子的来历,甚至顺国公周公诚,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还要因为玄明法师的鉴言,一直忧心难过,担心周家至此没有香火传承。 这孩子今后长大了,或许不能喊周公诚一声祖父,也不能喊周沛胥一声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