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页
“就算你掩盖了痕迹。”潘晋崇眼色沉沉,“可你就不怕有任何纰漏吗?万一哪一环出了错呢?” “我认为不会有。”裘明帆气定神闲地在他身边坐下,轻笑一声,“就算有,不是还有替罪羊吗?” 潘晋崇眯起眼睛:“你是说,潘睿?” “是啊,我的好弟弟。”裘明帆微笑,“要麻烦他牺牲一下了。” 杜高犬在一旁安静趴伏,他低下头摸了摸它的脑袋,淡淡地说:“可惜就是不知道,老爷子的遗嘱究竟是什么内容,又分给郁承多少。” 顿了下又弯起唇来:“不过等事了之后,整个信托基金都是我们的了。也不用管什么遗嘱了。再不济,等郁承进去以后,让阿爸改了遗嘱便是。” 信托基金是老一辈传下来的,他们筹谋数载,就为了现在。 潘晋崇似乎也可以想见不久之后的将来,笑叹一声:“阿承这孩子,回来的的确不是时候。” 相比于偏宅的轻悠气氛,此时半山别墅中压抑沉肃。 潘晋岳躺在床上剧烈地咳嗽,林医生给他喂药,药汤被他打翻在地:“郁承这个逆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反了天了不成!” 许琮在一旁不停为他顺气,面色恳求:“老爷,这事情背后或许有隐情,阿承是遭人陷害也说不定,您——” “争权斗势,本就是各凭本事,他郁承要是立不住,就代表着不能够胜任集团的位置。”潘晋岳一把推开她,脸色阴沉,拿着汤匙的手指颤抖,“只是这一遭,还要让家族蒙羞!” “老爷,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看着阿承真的……” “他不是很能吗?不改潘姓,不认祖归宗,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潘晋岳始终对郁承心存顾虑。如今这话算是代表着彻底放弃。 许琮脸色一下子灰白起来,激动道:“那要是真进去了,是要判个五年十载的!” 潘晋岳不理会她,许琮双腿软倒在床边:“老爷,那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阿琮,这一点我相信你也明白。”潘晋岳仍旧咳嗽,脸色难看地说,“阿承这孩子我原来是看好的,但如今内忧外患,为了他再去大动干戈,属实不值得。” “阿承还有谢家的联姻,日后怎样都好翻身,老爷您——” “联姻又如何?换一个人不也还是一样?” 许琮呆怔,听到潘晋岳冷漠地说——物尽其用,人尽其力。要进去索性就坐实罪名,集团上下还有什么腌臜事,也都算到郁承头上,一并肃清。 许琮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懂了。 自结婚以后,潘晋岳始终不曾真心再爱过她,只是她是那个时机恰好出现的那个人,所以他才娶了她。但是裘静蓉不一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潘晋岳心里还念着她,连带着对那该死的私生子也私心偏袒。 未必多么有情,只是让天平稍微往一侧倾斜,但那也足够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怔忡过后,是经久不息的愤怒,许琮指着他,几乎是口不择言:“你为了那个女人要做到这个份上?裘明帆这个贱种,有娘生没娘养,你为他铺路,连带着我们的儿子都冷血地不管不顾,还要落井下石?你还有心吗?!” 潘晋岳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寒意逼人。 他唤人来,重声道:“把夫人请出去,她近日精神不好,需要在房间里休息一个月。” 下人们禁锢住许琮的手脚,合力将她拖了出去。许琮大力挣扎:“潘晋岳你不能这样!不能把我禁足——” 潘晋岳不理不睬:“让她离开。” “老爷!” “老爷——” 哭喊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了门外,潘晋岳咳嗽两声,脸部突然开始肌肉痉挛,扶着床头口吐白沫。 凌晨一点,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庭院。小孩儿和女人在哭,碗碟碎片一地狼藉,潘家陷入从未有过的混乱之中。 谢家这边也同样收到消息。 上上下下灯火通明,叔父辈们商议着要取消联姻。 潘家是名门望族,丢掉一个郁承也不会伤及根本,但是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合作的必要。 潘晋岳这一支系可行的人选无非就两个人。除去郁承以外,就只剩下裘明帆资质还不错。可再怎么说,终究是个私生子,上不了台面。 堂堂谢家千金嫁给一个私生子,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索性这桩婚事就作废算了。 谢芳毓坐在窗边,平静地听着自家人冷漠地讨论利害。 这就是豪门望族,没出事的时候人人都想攀关系,出了事便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什么晦气,毫无情义可言。这么多年她早已见怪不怪,并且连自己都习惯地融于其中。 谢芳毓突然想到,郁承那样心思缜密,真的可能被人就这样扳倒吗? 相处的时间虽少,但她就是莫名相信,郁承不会真的失败。 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他描述自己心上人时眼中的那种熠熠光芒。那个神情让谢芳毓认知到,郁承的心底拥有很多力量,他为了对方,拼上自己的一切也甘之如饴。 那份感情尚且令她动容,又怎知老天爷不会愿意帮忙呢。 “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是不是,是不是有哪里弄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