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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明帆胸口起伏,但却仍然没有头绪。 不管如何,事情已经败露,“先去新加坡避一避,今晚就走,不能再拖了!” 潘晋崇当机立断,一边联系自己的人备车去私家机场一边收拾东西。 两人急急忙忙从别墅里背着大包沉甸甸的东西出来的时候,警车已将这处豪宅围得水泄不通。 ——人赃并获。 天还没亮,医院仍旧灯火通明。 紧密的高级病房外,身姿修颀的男人身着黑衣,直接拧开门把手进去。等房门重新闭合之后,两个保镖背过身站在外面。 潘晋岳靠在床头,吐字都有些困难,待抬头看清来人之后,浑身一震。 “阿爸。”郁承微微笑道,“希望这次我没有让您失望。” 潘晋岳口角歪斜,吃力地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您对我的安排我都已经听说了。”郁承在床边坐下来,情绪淡淡,散漫道,“可是我不太满意,怎么办?” 面前飘落一叠印满字迹的A4纸张,潘晋岳的眸光落于抬头,手指蓦地颤抖起来,郁承勾唇,将一支钢笔塞到他手里,将他手指一根根掰过来,握紧了它。 “一直都不知道您那份遗嘱是怎样的,但是我想,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郁承修长分明的指节点在那一项项条款上:“我按照我的想法重新写了一份,阿爸过目,如果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请签字吧。” 潘晋岳僵硬着身体不动,郁承浅浅笑了,温文尔雅问:“怎么?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律师就在外面,随时都能够解答。哪一项有问题,您提出来,我们商量着修改。” 潘晋岳大口大口地喘气,缓了好一会儿,终于能说话。他侧过眸,想拿床头的那瓶石斛茶,手臂却无力,怎么都够不到,郁承冷眼看着,过了片刻,才帮他把水瓶拿了,递到他的手里。 “你、你……”潘晋岳呼吸急促,“明帆他怎样了?”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郁承淡笑,“阿爸还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这对家族声誉不利……” 郁承眼底的温度冷了一些:“阿爸放弃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对家族、对集团会有不利影响?” 潘晋岳重重咳嗽几声,难掩病态。他喉咙干痛,费力地试图拧开壶盖。郁承的视线落在上面,突然问:“难道您就没想过,自己的身体为何每况愈下吗?” 潘晋岳的动作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郁承轻哂一声,又拿出一份文件袋,贴心为他打开,将里面的纸张拿出来放在他面前。 那是一份药物检测报告。 白纸黑字,写明粉末中添加复合类化学性物质,主要成分是氯丙嗪,通常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但是也是一种可以危害脑部和心血管的慢性毒药。 玻璃水壶从床铺上滚落下来,在摔到地上之前被郁承接住。他将它稳当当地放回床头柜,平静说:“争权斗势,都是各凭本事。阿爸在高位看我们手足相残的时候,有想到过今天么?” 这是潘家旗下工厂生产的养生产品,特制石斛配方,拥有权限做手脚的,就只有潘晋崇一人。但每次将石斛粉送来的,都是裘明帆。 这么多年潘晋岳的防备心也有所降低,更加没有想到这两人会联手合作。 他们做得很小心,剂量很少,而且只有偶尔会放,甚至连林医生都没有发现蹊跷。要不是那回下棋时被郁承注意到,本是个非常缜密的计划。 潘晋岳面部又开始痉挛,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为什么?!” “小叔都已经同警方交代了。因为一份阿公留下来的巨额信托基金,目前还是在您名下,但如果您出现意外,财产的第一顺位归属权便是他的。” 这些转让继承的隐藏条款本应该保密,但是潘晋崇买通了律师,得知了这件事。裘明帆帮他做事,等事成之后,潘晋崇会分给他一部分的收益。 他这么多年安安分分经营潘家的酒店版图,表面不争不抢,实际上是蛰伏着酝酿更大的阴谋。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郁承将笔重新塞进潘晋岳的手里,温和道,“快签字吧,阿爸。” 他知道潘晋岳在看他,或许很不甘心,又或许愤怒,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仁至义尽了。 郁承眸光淡淡,就这么看着潘晋岳一笔一划、艰难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诺顿从外面进来,确认无误之后,将文件袋拿了出去。 郁承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衫袖口,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开。 潘晋岳却吃力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阿承。” 郁承回过头,看到他的神情,并不言语。 潘晋岳嘴唇颤抖着微张,就这么仰面看着他。 他苍老了许多,眼瞳浑浊,拥有一副难以自控的躯体,备受病魔折磨。 郁承低敛下眼,没什么情绪地说:“阿爸放心,我会替您叫医生来的。” 人心叵测。他私心袒护的私生子要置他于死地,一直有所怀疑排斥的这个儿子却在最后给他留了一口气。 手指渐渐收紧,潘晋岳艰难出声:“阿承……” 郁承静静看着他。 也许他有什么想说的话,但是如今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