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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本该躺着一动不动的淮景却突然张开了眼睛,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早就醒了。” “我第二天来看你的时候就发现你床铺的褶皱不对了,张叔那么严谨的人,哪能受得了,多半就是你自己弄的。” “唉,失策啊,失策。”淮景即便被当面戳破也还不觉得尴尬,反而用略显遗憾的口吻感叹,又将双手交叉放于脑后,一副已然大好的模样。 谢昀看他这个样子,笑着坐了下来,“我既然已经看破,卫嫆未必就没有看穿,只不过她不放心北疆,而且也不忍心再让你尴尬罢了。” 淮景神色不变,只不过他望着床顶,终究是失了神。 “你失了武功,真的没事么?”谢昀迟疑后开口。 淮景抬了抬眉,笑着说,“能有什么事,我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可多得的美事,岂能再强求其他。” 淮景说完,抽出枕在脑袋下的双手,借着手肘的力,轻轻的坐了起来。 他看向谢昀,苦笑了一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他已经从张叔那里听过,是那日去偷听的人带回了解药,那么,那件事情谢昀或许已经知道了。 “你父亲,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果然。 淮景低着头,静默了一瞬,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后,才开了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二弟是因为和王萱相爱,不得王琮同意,才被暗中杀害?毕竟当年我父亲不过才是三品侍郎,区区一个侍郎之子,生或者死,王琮应该都不会放在眼里。” 谢昀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淮景揭露着那段他最痛苦的回忆。 “我起初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五年前,我借着远游回朝,不通政务的借口,远离了官场。只是想以这样的方式避人耳目,暗中为我弟弟报仇。我,曾想以一己之力杀了王琮。是不是很可笑?” 谢昀仍旧没有回答,而淮景又这样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我被王琮的手下抓住,抓住我的人就是那个被你们杀死的剑客。然后王琮让我做了一个选择。” 淮景的话顿了顿,他深深了呼出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他说,两条路,要么我和我父亲一起去死,要么我和我父亲一起活,但条件是,我要替他做事。当时我笑他狂妄,这世上难道没有王法了么?凭什么他说生就是生,他说死便是死。可很快,他用行动告诉了我他做得到。” 谢昀听到这里,再细细回想着五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依稀记得,淮尚书似乎坠过一次湖,不过很快便被人救了上来。 “你是说,你父亲五年前坠湖?” “对,就是那次,根本不是后来父亲所说的意外,就是王琮在背后搞的鬼。我已经失去了弟弟,我不能再失去父亲,而且,王琮也说了,我若不替他办事,自有父亲来替。父亲清廉了一生,我想保住他。” “应该不止这些吧?”否则淮景大可以私下告诉卫嫆或者是他,他们完全可以暗中护住淮尚书。 淮景点点头,“我说过,我弟弟的死不单单是因为王萱,更是因为发现了王琮私下豢养死士的账册。” “这才是你弟弟真正的死因。”谢昀这才慢慢看清整件事情的真相。 “对,后来事情被发现,我弟弟又誓死不从,他便一怒之下杀了他。当时我还在远游,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父亲因为这件事情伤心过度,点错了发往南境的赈灾款,当时的张尚书体恤我父亲伤心又念在并未造成大的骚乱,便对此事隐瞒不报,却被王琮抓住了把柄。” “所以当年张尚书突然辞官回乡,你父亲顶替,都是王琮的推波助澜?” 淮景点了点头,他闭上了双眼,脑海里一幕幕回荡的还是当初王琮那阴暗恶心的嘴脸,可如今的自己又和他有什么区别。 终归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谢昀终于理清了全部的内容,淮景是因为父亲的官声和性命而不得不听命于王琮。 既然如此…… 他看着因为痛苦和羞愧而闭上眼睛的淮景,站了起来,对着他,很郑重的问了一句,“淮景,如今我手中有可以扳倒他的物证与证词,你可愿随我回一趟中洲,做那个人证。然,我并不能保证你的生死,和你父亲的官声,但你弟弟的死亡真相会得见天日,你父亲的性命我以谢氏满门的英灵为誓,必会护其周全,你可愿?” 良久,淮景睁开了眼,对着这个他多年的好友,点了点头,说了句,“我愿意。” 第49章 王琮 半个月后, 一件震惊朝野的大案轰动全国。 街头巷尾都议论纷纷,整个中洲城上至达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无一人不知, 无一人不晓。 时间的起因便是两日前, 由王家家主的嫡长女亲自揭发, 在大殿之上痛斥她父亲的三项罪责。 其一罪, 五年前, 暗杀前户部侍郎, 当今户部尚书之嫡次子, 淮扬。 其二罪, 暗中豢养死士,与南境将领勾结。 若是说其上两罪,已然令人震惊, 那么这第三项罪责就可谓是骇人听闻。 至今百姓也不得分辨其真假, 传言道,王琮勾结南朝四皇子,意图叛乱。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有人证物证, 当日王家家主便被天子下了狱, 等待三司会审, 主审官便是当今丞相,谢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