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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景的父亲就因为被扒出的陈年旧事,而被天子暂时罢职,囚禁在家。可说到底,那年的事情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后果,等到前户部尚书回来,真相也会随之而来。 或许不能官复原职,但是境况会比现在好上许多。 淮景点点头,似是有些微熏,他用手撑着头,侧着脸看着谢昀,但是眼神分明清澈见底。 谢昀又说:“此事结束之后,你便回邺城吧,那里需要你,那个叫淮青的人,好好处置,待几年后风雨平静,你便爱去哪去哪,谁也不再能拘得了你了。” 淮景眼神忽闪了一下,而后直起身子,嘴边染着三分笑意看着谢昀说道,“你啊,曾经若问中洲城里最洒脱最无虑的人是谁,整个中洲除了你,谢昀,我再也想不出其他人来。可谁成想,你今日竟变成了一个这么絮叨的人,若再过上几年,你可就要变成一个什么事情都要管上一句的糟老头子了。” 谢昀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低头浅笑后又倒了一碗酒,而后才说,“那时候不懂事,觉得事事都有父兄照看,于是便心安理得的认为,我这人,这辈子,拿着剑,守着她,便可以了。” 那个她,不必多说,二人都懂。 “那你,还爱着殿下么?”淮景收敛笑意,轻声问。 谢昀一口饮下那碗烈酒,却没有回话,但意思,却尽在不言之中。 淮景也倒了一碗酒,直接饮完,擦了擦嘴,而后说,“你家的事我不便多言,但是谢谨毕竟是淮扬的骨肉,王萱也算得上是淮扬的遗孀。从前我不得自由,满心仇恨,如今已近昭雪之期。谢昀,放手吧,等你这次从北疆回来,便同王萱和离吧,我会带着他们母子二人南下,让他们隐姓埋名的生活,等过几年,风平浪静以后,我会为谢谨恢复淮氏的姓氏,将他纳入族谱。而你,这么多年,也该给殿下一些交代了。” 而后他顿了一下,苦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殿下心里还有你,人世间,唯情不易,好好珍惜吧。” 而后他面色恢复如常,大笑了三声,拿起酒坛和酒碗站了起来,“行了,明日你还要有正经事办,不宜喝多,走了。” 谢昀看着这个年长他几岁的淮景,看着他在烛火摇曳下满是悲伤的脸庞,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谢。 淮景用拿着碗的手,摆了摆,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可那夜,陈年的烈酒被他一人饮尽,他醉了一夜。 而谢昀也在淮景走后,静静的坐在原地,思索着淮景刚刚的话。 他知道淮景为什么突然提及他和卫嫆的事。 只因为他觉得家仇得报,他不提自己也会开始思虑自己和王萱的关系。 如今,他主动提及,便给了自己最合适的理由和台阶。 淮景,他是为了自己好。 可是,自己真的有资格去请求卫嫆的谅解么? 她或许值得更好的人。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苏桓走时对他说的话,和眼神,心中突然微微一痛,一股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 良久,他站起身,去往了书房。 至此,书房的灯一夜未熄。 第53章 十四年 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 卫嫆便带着陈生在城门口排队,只是城门却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打开。 又过了半个时辰,城门处一片沸腾的喧闹之声,可城门还是没有丝毫要开的痕迹。 卫嫆直觉告诉她, 要坏事了。 果然, 没过多久, 城门处的士兵们便开始拿着画像挨个搜寻比对。 幸而, 卫嫆和陈生都在昨夜埋了那三人后, 易了容。 卫嫆装作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妇, 陈生则脸上沾了颗痣, 贴了胡子, 装作卫嫆的弟弟。 就这样躲掉了士兵们的搜查。 可无奈,今日城门还是出不去。 卫嫆和陈生只能找到附近的一处客栈落脚。 刚一进屋,卫嫆机警的看了看门外, 确定没有人跟着后才把门关上, 但仍旧没有轻易的卸下伪装。 二人一时间坐下,两顾无言,只因为他们都知道城门突然的关闭意味着什么。 叛徒。 谢家军出现了叛徒, 而那个人将他们所在此处的消息告诉了北蛮人或者是东夷人, 这才被封城查看。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卫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问陈生,“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常维你的去向?” 陈生没有答话,卫嫆也没有给他答话的时间,紧接着问,“怀疑他?理由?” 陈生点点头后说:“我回来后,听了常氏二位将军的奏报,又看了北疆近日的地形图, 心中便有了要来此处探查一番的想法。其实当初我也并没有怀疑他,只是当夜,他突然不知所踪,事后问他,他竟说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睡在了一位副将的营中,而那位副将当夜一直在帐外守夜巡逻,无法为他作证。且又联想到我来北疆前,殿下嘱咐我的事情,所以才留了个心眼。” “那你可能保证你此番前来,他绝不知道你的去向。”卫嫆很认真的问。 陈生稍加思索,便点了头,“绝不可能。” 卫嫆听后,眨了下眼,离开了桌子,在屋内慢步走了几圈,又看向窗外,语气悠长,神情严肃。 “那看来或许是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