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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笺顿了一顿,见程氏诸人眼巴巴望着她,便将两手负于身后,纤细的身躯挺拔如修竹一样笔直,下巴微抬,向程大长老问道:“大长老,难道我们要一直站在这里,这么剑拔弩张地说话吗?” 程大长老就坡下来,哈哈一笑,道:“说的是,不管姑娘是什么人,既然来了我们这里总不能慢待。请!” 他说了“请”字,红笺的前面便让出路来,几个老者没有反对,那面生胎记的老者甚至还挤出了刻意的笑容。 红笺视若未见,与程大长老并肩往府邸深处走去。 看得出这个藏身之处布置得颇有些仓促,以法力破开的通道两旁,滚落的碎石随处可见,红笺道:“没想到诸位只是去了趟炼魔大牢,便搬到山谷里居住,大长老真是谨慎!” 程大长老话里有话:“对方修炼了‘大难经’,不谨慎些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就这样我也担心会给人顺藤摸来。” 红笺含笑回道:“大长老放心,那季氏后人季有云现在身陷麻烦当中,自顾不暇,暂时顾不上报复各位。” 程氏诸人无意叫红笺进入山谷,往前沿着通道走不多远豁然开朗,红毡铺地,简单摆了几把座椅,颇有点儿议事厅的意思,程大长老挥手请红笺入座,自己在主位相陪,道:“齐姑娘刚才话还没有讲完,不知你去了天幕那边又发生了何事?为何会与我天魔宗产生纠葛?” 他已经打定主意,这女子背景复杂,就算她真与宗门有关系,宗主已经离魂去世,没听说“天幕”消散,那么一干门人也不可能过来,只她一个的话,绝不能只听她三言两语,便叫自己和族人为她卖命。 但听一听她的经历,了解一下外边的情况总是不错。 红笺大大方方落了座,方才不紧不慢地道:“我们一同穿越‘天幕’的共有六人,只有我一个女子。‘天幕’的那边便是无尽海,环境险恶,要想活下来着实不易,过去之后没有多久我们六人便起了争执,自相残杀加上妖兽的袭击,一下子便死伤了近半。我当时受了重伤失去意识,幸而出发时戴明池曾将一缕元神附在了我身上,这缕元神一直护卫着我,直到消耗殆尽。” 若非与季有风关在一处将近二十年,受他耳濡目染,红笺也不会有这样的见识,将她从未见过的魔境编得有模有样,叫这些没捞着踏足魔境的魔修们听不出丝毫破绽。 这世上的事便是如此玄妙,红笺不想失去,不想改变,却偏偏无力扭转乾坤,而那些不经意间的收获,也在她全无预计的时候逐一派上了用场。 “……宗门长老在海上猎杀妖兽,将我捡回了天魔宗。秀宁伤好之后,有幸得宗主亲自教导,收为弟子,……这才决意为宗门贡献一份力量。” 脸生胎记那老者嗤笑一声:“骗人,这些话也只能拿去糊弄一下三岁的小孩子,我且问你,你既是在天魔宗筑基修炼,又说自己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可你筑的竟是道基,这岂不滑稽?” 他虽带着笑,眼神却锋锐如刀,好像下一刻便会跳起来翻脸,不独是他,就连程大长老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发冷。 “我来之前,对于藏身道修腹地的几位长者是十分钦佩的,没想到见面一看,诸位竟是如此沉不住气。”红笺状若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就算筑成魔基,修炼《三目离魂经》又有何用,难道区区几十年成就还会超过在座的各位?宗主看中我,是因为我可以修炼‘大难经’,数千年来那半部‘大难经’一直在天魔宗蒙尘,无人能入得了门,谁料秀宁和它却有偌大的缘份,宗主欣喜异常,这才收我为亲传弟子,将那半部经书传给了我。” “你竟学到了‘大难经’?” “什么,宗门竟有‘大难经’?原来当年那季澜果然是死在了咱们天魔宗的手里,哈哈!” 几个老头子闻言再不能保持冷静,一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那个穿土黄衣服的老头突然开口叫道:“那道修这边姓季的和戴明池等人派你过去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姓季的有了完整的‘大难经’,咱们岂不是要由人宰割?我才不信宗主会这样胡涂。” 他话一出口,却发现几个老兄弟一齐向自己望来,目光颇有些古怪,“齐秀宁”还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丝揶揄的笑意,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红笺深觉此行实在是太顺利了,有这样的人在,她直陈立场的话便可以说出来:“那‘大难经’我若是不能修炼也就罢了,如今这情况,就算我肯回归道修一边,季有云也不会容我活在世上,在他那炼魔大牢里关到死都是轻的。这世上只有我俩各学了半部‘大难经’,他道,我魔,他强,我弱,他明,我暗,天意注定,我和他便是宿命中的敌人。” 听了红笺这番话,穿土黄衣服的老头不由脸红,其他几个人的神情却都显得颇为兴奋。 程大长老不由鼓了下掌,道:“齐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么说先前定是齐姑娘算出了炼魔大牢的位置,不知你是何时回来的,又是怎么骗过了那季氏后人,你来找我等有什么打算?”叫好归叫好,若叫他出人出力帮着这“齐秀宁”与道修死磕,他还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红笺的目光中露出了尽在掌握的自信,她便知道,当她携这么多秘密、巧合而来,想要说服这些魔修,叫他们相信自己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做到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