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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管事,一个做事,其中的区别却很大。 江宛看着那个叫三梅的女孩子,见她手指白嫩,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心里便有了些猜测。 如今十五岁,也就是说到池州时是九岁,知道的事情按理说不会太多,可春鸢把她领来,应该也有深意。 按江宛如今知道的,宋府上下对原来那位宋三夫人都极为刻薄。 而这位三梅姑娘却活得很是滋润,虽换了一身旧衣裳,但手上的肌肤极为白嫩,怕是梨枝都不如她。 没道理啊…… 宋府防备她,不应该独独漏掉了三梅这一家。 除非这三梅一家早早便另投了明主。 而边上这位妈妈却骨节粗大,手背皮肤粗糙皴裂,一看就做了很久的粗活,可她举止间却极有文气,看起来原来该是个体面的妈妈。 是宁折不弯的忠仆吗? 也未必…… 江宛搁了杯子,对她二人淡淡道:“我问你们俩一个问题,如实作答便可。” “是。”二人都答。 “你们觉得宋家对我如何?” 竟是这个问题。 三梅伏在地上,手指往袖子里一缩:“我……奴婢,奴婢觉着……” 春鸢立刻向前一步:“回话都不懂,自己掌嘴十下。” 江宛见她反应这么快,暗暗点头。 三梅当即有些懵,她胡乱抬头看了江宛一眼,便道:“夫人饶我一回,我是……” “夫人面前,还我我我的,掌嘴二十下!” 三梅还要说话,她眉毛描得细细弯弯的,皱在一起时,像两条蚯蚓。 春鸢见她磨磨蹭蹭不肯动手,正要发作,却听边上那个王妈妈开口了:“春鸢姑娘娇贵,若是为了贱婢伤了手,便不美了,不如叫老奴代劳。” 江宛眯着眼打量她:“那就劳烦王妈妈了。” 王妈妈结结实实对江宛磕了个头:“不敢当夫人这句劳烦,不如将这丫头拖到廊下掌嘴,免得在房内哭喊起来,惊扰夫人。” 有点儿意思。 江宛向后靠在椅背上:“不必了,我就爱看人哭喊,哭得越惨,我越高兴。” 第六十九章 王妈妈 王妈妈又对江宛磕了个头,回身便是一个大耳刮子扇在了三梅脸上。 她也不站起来,向前跪行一步,一手抓着三梅的脖子,另一只手就啪啪打了上去。 第一下,三梅的脸便肿了起来。 第三下,三梅嘴角开始淌血。 第五下刚要落在三梅脸上,江宛道:“住手吧……” 王妈妈立刻放开三梅,收回手,往边上挪了一尺的距离,规规矩矩地跪好了。 三梅却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她喉咙里发出极为渗人的咯咯声,身体抽搐着。 江宛看来,这几下却不至于叫她如此,大抵是又羞又恼,气得抽抽了。 “王妈妈的这几巴掌,像是还没打醒你,还以为自己是庄子里的小姐不成?” 三梅浑身一僵,立即捂着脸跪好。 江宛淡淡道:“你和你娘老子的死期就快近了,叫他们准备后事吧。” “夫人……夫人也不能随便杀人……”三梅昂起了脖子,两颊高高肿起,像一条口含毒囊的蛇。 第一反应不是求饶,却是要抬杠。 江宛看着对她眼露凶光的三梅,忽然好奇起来,曾经的宋三夫人难道真的沦落到了连陪嫁丫鬟都能随便踩一脚的地步吗? 否则这个三梅定然不敢如此。 “但我能卖啊,把你和你娘卖进窑子里,把你爹卖给砖窑做苦力,一家人死之前还要被折磨凄凄惨惨的……” 江宛对她微笑,“想想我就高兴。” 三梅张着嘴,吓得抖若筛糠。 江宛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但我最慈悲了,给你们家第二条路,你回去告诉你爹,现在弃暗投明还不晚。另外,替我做一件事,若是做得好,我叫他依旧管庄子。” 三梅自然不会信,不过如今也由不得她不答应,强忍着心头的屈辱,她别别扭扭应了一句: “但凭夫人吩咐。” 江宛:“去告诉你娘老子,好好想想这些年是如何帮着宋家人如何害我的,然后原原本本,一个字不许落,全部告诉春鸢,可能做到?” 三梅的眼睛往左一瞟,似是看了眼王妈妈,终是忍着嘴上的疼痛道:“能……” “先把她带下去吧。”江宛对春鸢道。 “是。”春鸢行了个礼后,就下去了。 江宛观察着王妈妈,久久不曾说话。 王妈妈心中对三梅显然是有恨的,只是不知道这恨背后是嫉妒还是不屑。 江宛喝了口茶,缓缓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桃枝此时悄悄上来,站在了她身后。 王妈妈恭顺地低着头,倒也没有否认:“老奴不敢言苦。” 她年纪与全妈妈差不多,头发却全白了,老态横生,可见是吃了十足的苦头的。 江宛莫名就没了盘问试探的兴趣:“妈妈可愿意来我身边做事?” 王妈妈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江宛一眼,眼睛一眨,便落下两行浑浊的泪来:“蒙夫人不弃,可老奴这些年受尽磋磨,实在不体面了,恐留在夫人身边,倒叫……” “这都没什么,我这里正少个得力的妈妈,王妈妈这些年受了苦,从今以后,再不用过往后那样的日子了。”江宛认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