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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俗语,说是这当红的花魁洗澡水里也要加金子,若真指望着她有大造化,十年里要花的银子可海了去了,还得指望着她有天赋,能学会吹拉弹唱琴棋书画。 所以青楼扣下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江宛想不通,却有一条不耻下问的好品格。 于是她敲了敲车沿,问驾车的范驹:“你说他们掳走这个小姑娘是为什么啊?” 范驹是个严肃的方脸,闻言严肃道:“卖……” “可是,他们要养十年才能从她身上赚银子。” 范驹轻轻甩了甩缰绳:“为何要养十年?” “那不养十年,难道让她明日就……” 说到此处,江宛才晓得自己的天真。 这世上多的是披了人皮的禽兽,鲜妍可爱的小姑娘一样有人觊觎。 江宛心里一阵阵后怕。 看着小姑娘的模样应该不曾真受了什么欺辱,大抵只是被吓着了。 还好今日她出了门,否则这小姑娘的将来如何,还未可知。 江宛从没有这样庆幸过,以致于忍不住搂住了睡得不大安稳的小姑娘。 阿柔惊醒过来,发觉自己被人搂着,立刻挣扎起来。 江宛忙安抚她:“不怕不怕,是姐姐抱着你呢。” 阿柔刚才蹬了她好几脚,此时醒过神了,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埋进她怀里:“你身上好香。” 又问:“你怎么穿着男人的衣服?” 江宛一愣,眨了眨眼压住泪意,才慢慢说:“因为今日的月亮很亮,衬着这身衣裳的颜色,会很漂亮。” 小姑娘没说几句话,便又困顿起来,在江宛怀里,她睡得很熟。 江宛便一路抱着她回去了。 梨枝照例来迎她,奇怪的是,春鸢竟然也在。 小姑娘的分量不轻,江宛抱得也有些吃力,一时没顾上问。 昭王那辆马车驶进来后,便再没了动静。 若非梨枝欲言又止地往后一指,江宛竟也忘了自己还领了个大麻烦回来。 “你们别多问,春鸢,你去东跨院收拾个干净屋子出来吧。”江宛一边说,一边给林赶虎使了个眼色。 林护卫心领神会。 江宛才对梨枝说:“那头的事交给春鸢便罢了,你陪我去正房安置下孩子。” 她说话时压低了声音,不愿意吵醒阿柔。 梨枝也学着悄声道:“夫人是想亲自带着她?” “她今晚就跟我睡吧。” 梨枝点头,倒也不问这孩子是哪里来的。 她提着灯笼,见江宛抱得吃力,又说:“不如奴婢来抱着孩子吧。” 江宛摇头,又把阿柔往上托了托。 这可让梨枝发现不对了。 怎么夫人抱孩子的时候,那只垫在底下的手却不敢使力,手掌向外拗着,只用手腕托着。 梨枝立刻焦急起来:“夫人的手这是怎么了?” 江宛不愿意多说。 一路回了正房,江宛先把小姑娘安置在了内室的床上,然后就轻手轻脚阖上了隔扇门。 江宛刚在榻上坐稳,梨枝便端了烛台过来。 依旧问:“夫人的手是否受了伤?” 江宛对她摊开手掌:“倒不是受了什么伤,就是叫木刺扎了几下。” 梨枝:“这可得紧赶着挑出来,要不化脓了可就麻烦了。” 她语气埋怨。 “小管家婆……”江宛嘟哝了句,“那你找根针来吧。” “还得涂药呢,上回春鸢收起来的药膏便极好,待我去问问她。” “别忙了,春鸢正收拾屋子呢,我这本就是小伤罢了。” 可别叫梨枝过去又撞破了昭王的什么事,惨遭灭口。 江宛这是全心为她好,梨枝却不领情:“夫人的手伤成这样,偏要逞强抱孩子,若有个好歹,可叫奴婢们怎么办啊。” 不过就是两根刺罢了,何至于就有个好歹了。 江宛心里不服气,嘴上却乖觉:“我晓得的,只是今日事出突然……” 梨枝从簸箩里找了根针,在烛火上烫过,便小心地拉了江宛的手放在桌上。 “夫人,您可别动啊。” “我不动。”江宛讨好地对梨枝笑笑。 梨枝却铁面无私:“若是扎着了,疼的可不是奴婢。” 话是这么说,但梨枝挑出了三根木刺,江宛愣是没一点感觉。 梨枝:“夫人可要就寝?” “齐管家还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啊。”见梨枝眉毛又皱在一起,江宛忙道,“我看看书吧,好梨枝,我手疼,睡不着……” 梨枝瞪她一眼,到底去小书房里捧了两本书回来。 如是等到三更天,才等来了齐管家他们回来的消息。 第八十章 详说 齐管家一回府,便到江宛跟前回话,来之前还换了身衣裳,只是脸上的伤却青一块紫一块,遮也遮不住。 江宛见了,便问:“你脸上怎么了?” 齐管家苦着脸,一张五颜六色的脸更显得滑稽:“汪衙内一声令下,小的跑得慢了。” “你们还真招惹了汪勃?”江宛疑惑地问,“难道真这么巧?” 不过汪勃今日也去了花雪楼,她是亲眼看着了的,若非遇见了汪勃,她也不会遇见余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