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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苦主既不哭天抢地,也没有麻木无言,在崔少尹所见中,是极为难得的。 江辞:“因拐走圆哥儿的人,那花灯摊的摊主是见过的,所以崔少尹正要带人过去。” “不必去了。”江宛道。 “你说什么?” “他是要去的,你就别去了。” “为什么?” “小孩子不能去那种地方。” 江辞陡然涨红了脸:“我……是我弄丢了圆哥儿……” 江宛拍了拍他的肩:“反正我不让你去。” “姐姐……”江辞却忽然抓住她的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圆哥儿……” 江宛看他眼眶通红,终是不忍心瞒着他:“是,我知道他很安全。” 江辞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姐姐怎么知道?” 江宛想起那枚被扔进马车中的纸团,摇头道:“不可说……” 那纸团上只写了一句话—— 令郎无虞,静待消息。 落款是一个昭字。 而就在不远处的街尾,昭王余蘅坐在马上,转头对身后的护卫们道:“走吧,去与崔大人偶遇一番。” 第九十六章 相帮 三通街,因街上多是些销魂去处,所以常被称为花街。 崔少尹带着人到时,迎面遇上了余蘅。 这青天白日的,他也不好问昭王殿下是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只下马让路。 未料得昭王却主动与他搭话:“崔少尹今日兴致倒好,请兄弟们来这花雪楼消闲?” 崔少尹一惊,忙回话:“下官是来查案的。” 其实就算是平时,他也去不起花雪楼。这楼里动不动就要一掷千金,他却是个两袖清风的。 “哦?”余蘅在马上,微微低头,“如今府尹衙门可真是没人了,竟连少尹大人也要亲自出门查案了。” 余蘅说的话看似随意,其实处处机锋,崔少尹起了一脑门子的汗,实在是摸不透这位王爷的心思。 崔少尹只得照实道:“因事关江少傅,下官才亲自来了。” 余蘅声音懒懒的:“少尹慎言,满京城谁不知道江少傅是个世间少有的痴情人,怎会与这红粉销金窟扯上关系?” 崔少尹额间的汗更密了:“实是江少傅的曾外孙被人掳走,下官带人查到了此处,非是……” “那本王就听明白了,少傅亦曾教导过本王,如今他出了事,本王若是袖手旁观……” 崔少尹:我可求求您千万袖手旁观。 “那本王岂不是成了那等欺师灭祖之人……”余蘅语带谴责,“崔少尹,难道本王在你心中不是个尊师重道之人吗?” 余蘅翻身下了马,将缰绳丢给护卫。 “是……王爷当然是……”崔少尹苦笑着一伸手,“王爷先请。” 余蘅却没有动:“你让我进花雪楼?” “据人证所说,掳走宋小少爷的,便是这花楼中人。” 余蘅暗暗叹了口气:“这花雪楼本王是常常光顾的,想来不会做拐孩子的事,你瞧边上那座流什么楼,一看就不大正经,不如先去那处搜查?” 崔少尹已是万念俱灰:“一切听凭王爷做主。” 坐在马车中的江宛将他们的交谈从头听到尾,一时无声地叹了口气。 跟出来的春鸢小心道:“夫人别担心了。” 江宛的确是挺担心的,但却不是担心圆哥儿。 圆哥儿是承平帝的一枚重要棋子,她死了,圆哥儿大约都不会死,再有余蘅送来的定心丸,她对圆哥儿的安危已经不太操心了。 她担心的是将来。 起初听到圆哥儿失踪的消息,她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寿州城外的刀光剑影。 那伙人到底是谁,到底想要什么,这些谜题几乎已经是她的心魔。 若不知其中原委,她必当再难安枕。 再看眼前…… 余蘅派人给她的马车里扔纸团,叫她不要担心,想来是心中有成算的。 如今又亲自来了,事情更不会有什么变故,江宛虽然担心圆哥儿,却也只是下了马车,没有跟进那座流艳楼中。 而跟进去的崔少尹只觉得晕头转向。 莫名其妙就进了大门,莫名其妙就上了二楼了,莫名其妙就踹了间小屋子,莫名其妙就把孩子给找到了。 昭王满脸惊讶:“真是没想到,孩子竟被他们藏在了此处。” 崔少尹连连点头:“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见这昭王熟门熟路的,他就差怀疑这人是昭王绑的了。 但无论如何,人找到了,案子也便结了。 出乎崔少尹意料的是,昭王却对此案上了心。 这位未婚的王爷大抵是没抱过孩子,只把昏迷的小娃娃搭在了肩上,一只手按着。 “我瞧着这楼里阴气太重,恐有奸邪聚集。”昭王正色道。 “所以王爷要设坛作法?” 余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你要索拿楼中一干人等,带回去严加审问,必要时,可移交刑部,若仍有余党在逃,也可知会巡检司一声。” “下官明白。” 这是要严办。 可他不说,崔少尹也会如此。尽管他知道,这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花楼,背后必有勋贵高官支持。 余蘅见他上道,又点了一句:“太祖有言,逢略人之案,绝不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