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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疯狂最终使这个少女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魔鬼的交易偶尔也是公平的,她如愿了,她诅咒的人走向的最终结局甚至更为悲惨。 而此时,谁也不知道后来的事。 余蘅慢悠悠地从屏风后转出来:“还以为福玉是把这遭烂事儿丢给了我,没料到出力的竟然是你。” “雨停了……”江宛对他笑笑,“殿下没有伞也能回去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余蘅弯起唇角:“那我走了,茶钱你结。” “我也没带钱。”江宛怼回去。 “那该如何是好?” “比谁跑得快咯。”江宛认真道。 余蘅微微瞪大眼,然后愕然转为好笑,他猝然仰头大笑起来。 最后,余蘅到底也没让江宛带他回去。 他将江宛送到门口,看她上了马车,又回到了茶楼中。 他的暗卫青蜡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茶室中。 “如何?”余蘅看到他丝毫不惊讶。 “霍夫人已经离京。” 余蘅笑了:“真走了?” “是,霍夫人的马车出了北门后,暗线才来报。” 余蘅喃喃道:“她倒是真舍得。” 青蜡又拿出一封信来:“霍夫人嘱咐,将这封信呈给殿下。” “给我写信?”余蘅随手接过,又顿住,“查过吗?她虽不敢动大手脚,撒点痒痒粉却还是敢的。” 青蜡:“已经查过,很干净。” 余蘅才接了过来,看他这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大概是在霍娘子身上吃过亏的。 展信后,余蘅面上轻忽尽去,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纸上一共二十个字—— 芳魂无人诉,寄托不知处。 宛若无忧患,来日得寄香。 余蘅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哈」地一声笑了起来。 这个情绪转变太过突然,青蜡有些摸不着头脑。 殿下怎么笑了? 上头不就几个字么,怎么殿下忽悲忽喜,还看出了跌宕起伏的感觉? “霍容棋。”余蘅念出这个名字,又问青蜡,“火折子拿来。” 青蜡忙递上。 余蘅打开盖子,吹了口气,火绒便燃了起来,他将信纸一角凑近,点着了后,便将信纸丢在了地上。 “真是不舍得烧啊。”余蘅又道。 青蜡又不懂了。 为什么不舍得烧? 这纸很名贵吗? 殿下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然而余蘅的意思是怕没了凭证,来日就算他提着全须全尾的江宛去跟霍容棋交换,那只狡猾的母狐狸或许要赖账。 这件事对他太重要了,容不得半点意外。 可他已经烧了。 余蘅看着那点灰烬,觉得二十年来,头一次体会到「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原来霍娘子建议江宛危难时向余蘅求救,并不是觉得余蘅是个好人,而是她已经给出了一个让余蘅无法拒绝的条件——一座坟的位置。 纵横西北的霍五夫人已经替江宛算好了一切。 可越是如此,人间的无常便越是险恶。 机关算尽,终落空。 …… 回转后,便有宫中的太监来传了信,让江宛明晚进宫赴宴。 这次场合正式,毕竟是要宴请北戎王子,所以江宛还是要穿着大礼服的。 但天又很热,一想到沉重的发冠和礼服,江宛心里就有些不情愿。 不过到底是宫中派人来传的口信,哪怕她病得起不来了,就算爬也要爬进宫,死也要死在宫里。 梨枝正要去准备,江宛忽然想起一事,又叫住她:“对了,过来投亲的蒋娘子如何了?” 梨枝回忆着:“不过每日做做针线,寻常是不出房门的。” “好,那你去吧,顺道把无咎给我叫进来。” 江无咎来时,满脸写着抵触。 结果,江宛什么也没和他说,只请他在书房中央站一会儿。 江无咎就别别扭扭站了。 一炷香后,他有些站不住了,便抬手挠了挠头。 江宛却忽然抬头瞪他:“别动……” 江无咎顿时定住,眼珠子瞪得好大,见江宛又埋头画画去了,才委委屈屈放下了手。 不对!画画! “你在给我画像!”江无咎喊道。 江宛点头:“过来看吧。” 江无咎脸红红的,似乎想转头就走,但还是一步一坑,无比沉重地走到了江宛身边。 然后,他激动地探头一看。 纸上却是一只小猫,圆头圆脑,眼睛大大,怪可爱的。 “这是……我?” 江宛把笔在涮笔缸里搅了搅:“准确来说,是我眼里的你。” 无咎皱起眉:“什么意思?” 江宛没答。 她一直觉得无咎对她的保护欲有点过度了,她去哪儿他都要跟着,她干什么他都要掺和一脚。 可他还是个小孩子,纵使身世坎坷了一些,以至于早熟了一些,也不该背着那么重的包袱生活。 “我不是小猫。”无咎闷闷道。 “我却情愿你做小猫……”江宛望着他,“也不要你做笨蛋螳螂。” 螳臂当车,人却要知道量力而为的道理,也要有自知之明。 明明就是小猫咪,就算爪子锋利了点,也不能把自己当大老虎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