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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般主家,也确凿是难以养着这么富态的小厮。 再一细看,原来那个在绢花摊子上左挑右选的就是北戎大王子呼延斫。 怪不得要禁军开道,单说这个阵容,哪个爱梁义士能忍住不放火烧街,一举烤了这两个敌国皇子。 只说程琥,就够义愤填膺的了。 “中原大国,何以叫几个敌邦小贼横行霸道。” 江宛不知他怎么就发了这样的慨叹,却也不愿他像刚才似的冲出去,改日登了《刺客列传》,便按住他道:“诚然,他们不该霸了道,可是依着那多荣王爷的体态,硬要找人与他并行,那也忒挤了些。” 程琥才噗嗤乐了。 如今南北中都在汴京里,北戎人和南齐人一起寻欢作乐,大梁人陪吃陪喝陪玩。 此时的都城可以说是群英荟萃,只是这热闹背后,却是无尽的暗潮汹涌——这三国到底是谁也看不上谁的。 不过沈望真是看谁都像看兄弟一般真挚,倒在南齐人和北戎人间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不论承平帝把他塞进鸿胪寺的初衷是什么,他的确是将这份差使办得很好。 眼下外族人经过,茶楼里的其余茶客也都聚在门口看热闹。 江宛便听见有人说:“这夷人倒是排场很大,听说北戎那个大王又打下一块地来,倒叫我想起一事来。” 另一人便问:“你想起什么了?” 那人说:“听说有人在定州的河里边发现一块祥云样的石头,然后交给了当地的通判,当宝贝一样,就要运上京来。” 另一人追问:“然后呢?” 边上的茶客们也都留神听着。 江宛却是早听余蘅提过一嘴的,故而已经知道了结局。 那人被众人目光注视着,故意摊手做了个夸张的惋惜样儿: “碎了!” 人群里顿时叹息声一片。 时人总以为祥瑞者关乎国运,如今那祥云石头碎了,可不是有些不好的预示么。 正好禁军队伍也过去了,茶客们顿时如鸟兽群散,带着这个不大好的消息,全没影了。 江宛等人也都没了心情,便分了手,各回各家去了。 江宛则去了江府。 马车上觉得项链有些硌人,江宛便把霍容棋赠她的那颗虎牙拽出来,放在了衣裳外。 待她进了书房,江老爷子是个识货的,一眼便看见了那颗虎牙:“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 第四十八章 回绝 “就是个坠子罢了,听说是能趋吉避祸的。”江宛拨了拨胸前的挂坠。 霍娘子到底身份敏感,她便没有直说。 “杨时道,虎牙有余勇,我从前也曾听说佩了此物便可鬼神莫近,原来你父亲也有一个镶金的,不过比你这个大。” “这是磨小了的。” 江宛一抬头,却见窗外的绣球花长得正好,粉蓝花瓣层层叠叠,颜色如墨染一般渐变,很有些韵味。 “花开得真好。” “是你祖母从前种下的,她最爱绣球花,说开得热闹有喜气。”江老爷子提着笔道。 江宛一低头,却笑了:“祖父,你怎么用上了这样的笔?” 江老爷子手里的笔可不是一般的粗。 老爷子素来对她耐心,慢慢解释道:“有个老友请我给他孙子写幅劝学的字,我预备写幅大楷,所以用了斗笔。” 江宛随口一夸:“若无几十年的笔力,怕是不敢拿这种笔的。” 江老爷子朗声大笑:“你这妮子最是嘴甜。” “我可不是嘴甜……”江宛挽了袖子,帮着磨墨,“我今日遇见沈平侯了。” “平侯近来似乎是忙着陪使节吧。”老爷子看着面前平陈的宣纸,琢磨着该怎么下笔,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抬头看向江宛,又看纸,小小声道,“他那宅子陛下也让人修缮好了,陛下向来待他亲厚,他十五岁进京时,还让他跟着大皇子念书,若你愿意,让平侯去向圣上求一道赐婚的旨意,也不是难事。” 江宛手里的墨条还慢悠悠磨着:“祖父,你在少傅的位置上蹲了这些年,还想不想成太傅了?家里有了二嫁之女,可是家风不清的征兆。” “我做不做太傅有什么要紧,反正我是熬不过当今的,也只有身后才能追封了,左右我都看不见,稀罕它做什么……” 江老爷子长吁短叹道,“倒是你,若与我的弟子成了,倒是一段佳话。” 江宛不以为然:“一门两探花是佳话,我一女嫁两探花,怎么也是佳话?” “平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早已把他看做与安哥儿一样的了,他对你,是有情的。” “他对我怎么会有情?我都没怎么见过他……”江宛的声音低下去,她忍不住怀疑自己,“莫非我又忘了什么事?” “你从前大约也是不知道的,可他来的那年,你也还在家里,他这些年借口要做学问,不肯谈婚论嫁,可你一回京,他便向我提亲。” 江宛的面色倏然冷下去:“也是祖父的猜测罢了。” 沈望可从来没承认过。 江宛想到这里,忽然又想到原来的江宛被宋吟多年冷落的事。 宋吟利用江宛是真,可他对江宛没有丝毫的怜惜,甚至小妾在私下里都敢笃定江宛早晚会死,家业全要归了庶子,这背后真的没有别的隐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