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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上头时,自然只晓得一往无前,眼下被江宛一点,程琥也后知后觉地心慌起来:“我没想真杀他。” “我知道你没有,可万一北戎人借题发挥怎么办?万一真的伤到了呼延斫怎么办?再者说,万一你的计划败露,你又该怎么办?一旦被人知道你意欲行刺,谁会在意是真是假呢?” “我……”程琥像是站在雪地里还被泼了一盆冷水,嘴唇都哆嗦起来,“我没想害人……” “你当然没想害人,所以尚可悬崖勒马,你快说,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找了什么人去行刺!” …… 天色已经暗得差不多了,江宛看着北戎大王子一行人转进了花街中。 这北戎和南齐的两位王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吃喝嫖赌上也是一骑绝尘,听闻夜里这二位总是离不开勾栏瓦舍的,北戎人还好些,南齐人就格外荤素不羁,连那卷阳楼也光顾得很勤。 江宛道:“兵分两路,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拦住北戎大王子进集仙楼,你赶紧去告诉买通的那个花娘,刺杀之事仅仅是你的一个小玩笑,叫她千万别当真,封口费也多给些。” 程琥点头:“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听了他这句话,江宛也没敢让他自己去,而是吩咐稳重的陈护卫跟上去看着他,自己则带着徐阿牛、骑狼还有倪脍,快步从小巷另一头穿了出去,再走几步就是花雪楼。 刚出巷口,便听倪脍「咦」了一声。 江宛还以为他看见北戎王子了,便问:“哪儿呢?” “属下看见朱尚书了。” 花街柳巷寻乐子的人不少,高矮胖瘦的男子多得是。 江宛问:“哪个是朱尚书。” “就那个穿黄衫子的。” 天色暗,就算广点了灯笼,也还是看不太清,只依稀能看出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骑狼道:“这朱尚书竟然不胖!” 徐阿牛道:“那他不胖,为什么姓朱呢?” 江宛注视他们片刻:“你们真的是傻子,还是在装傻子?” 骑狼:“……” 徐阿牛:“……” 觉得他们自己很无辜啊。 江宛叹了口气。 算了,跟傻子计较什么。 江宛道:“朱锴杀女求荣,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话说得很凶很。 倪脍:“那夫人要怎么让他付出代价?” 江宛:“我还没想好。” 就盯着朱尚书闲聊这一会儿,也有人盯上了他们。 江宛正看朱尚书看得专注,忽然听见背后有人用带着一点口音的汉话道:“夫人……” 江宛立刻回头看去。 她为了来花街堵北戎大王子,特意换了身男装,此时玉冠风流,折扇轻摇,端得是翩翩公子。 “就是矮了点。”骑狼嘀咕。 江宛回头瞪了骑狼一眼。 呼延斫走到她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好巧……” 江宛耸了耸肩,抖开他的手:“的确很巧。” 特地跟踪他来的,能不巧么。 但江宛也不能暴露自己,来了一招以退为进:“我还有事,就此告辞,希望大王子今夜尽兴。” 呼延斫却道:“要和朋友一起,才能尽兴。” 江宛故作为难地看了看四周人高马大的北戎人。 呼延斫又道:“相请不如偶遇,这是你们中原人的话。” 江宛对倪脍点了点头,倪脍表示心领神会,一挤眼睛一歪嘴,看着可太不像个好人了。 可惜陈护卫跟着程琥走了,眼下护卫中最可靠的竟然是贪财怕死的倪脍。 这是怎样一个可悲的情形啊。 江宛对呼延斫道:“大王子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呼延斫便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虎牙尖尖的。 夏日酷热,晚间出来游玩的人极多,街上可说是摩肩接踵。 北戎人虽换上了中原的衣裳,但粗悍的气质却掩盖不住,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江宛便道:“大王子先请。” 等北戎人进去了,她才领着护卫进去。 鸨母扭着腰迎了上来招呼,一个北戎护卫往那妈妈怀里抛了颗银子。 “最好的房间,最好的姑娘。”北戎人用卷着舌的大梁话说道。 “好咧,立马给爷安排上。”妈妈的眼神似有钩子一般,在北戎护卫健硕的胸口一转,咯咯笑了起来,“各位爷,请跟我上楼吧。” “请。”江宛依旧示意北戎大王子先行。 大王子看她一眼,爽快地笑了起来:“那我先请了。” 他前方开路,江宛跟上。 红绡处处,绮罗遍地,姿态万千的姑娘们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一行人。 鸨母早就认出了大王子的身份,聪明地没有点破,只说:“我即刻叫楼里最好的姑娘来陪,必不叫公子白来。” 江宛仿佛一个隐形人,那鸨母根本看不见。 北戎护卫们都在门外,她的护卫也没带进来,现在屋子里就她和北戎大王子,气氛很诡异。 她想了想问:“大王子常来花雪楼吗?” “好像就两次。”大王子伸手揪了把帘子上的流苏,回头憨憨道。 江宛没话找话:“大王子的大梁话说得真好,是从小学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