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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么喜欢他,他却视她如洪水猛兽。 “我要去做皇后了。”鬼使神差般地,她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福玉面上看不出是痛苦还是高兴,眉头皱着,唇角却弯着,或许她心里本来就是这么矛盾。 魏蔺不忍看她的表情,让自己说了一句平淡的恭喜。 “恭喜……” 他自己也知道这两个字的威力,可他还是说了,斩断青丝的剑越锋利越好,这样对彼此都好。 福玉下意识抚上心口。 她心想,我今天总要去杀个人才能入睡。 她这辈子毁了,别人也不能快活。 她决心恨这个世上每一个人,仇恨的滋味初初尝来无比美妙,至少帮她麻痹了心上的痛,让她能够继续活下去。 福玉最后看了魏蔺一眼,然后转身。 六月就要过去了,今年的夏天来得很早,结束得似乎也很早。 萊阳宫里的合欢花已经开败了。 …… 齐氏……或者说蒋娘子亲切地走近一步,对江宛微笑:“夫人怕是认错人了吧。” 她头上别着一支风铃草簪子,叶片纤薄,脉络清晰,细巧的花朵皆为银质铃铛,精致异常,衬着妆容大方的脸庞,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与那个抱着孩子来投亲的伶仃妇人简直像是两个人。 可是江宛又清楚地知道她就是蒋娘子。 再清楚不过了。 “齐姑娘……”江宛望着她,“方才是我唐突了。” “不妨事……”蒋娘子对她微笑,“认错人是常有的事。” “齐姑娘的簪子真好看,是哪儿买的?” “就是这家珍贝轩。”蒋娘子回身指了指店家的招牌。 江宛自然而然地拉住蒋娘子的手,笑道:“珍贝轩的簪子的确不错。” “沙哥儿是谁的孩子?”江宛假装端详她的簪子,用最轻的声音与她耳语。 这就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蒋娘子摇身一变成了魏蔺的未婚妻,这背后的猫腻不小,可比起探究这些,她更想知道沙哥儿还能不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蒋娘子笑容如常:“夫人问这个翡翠分心是在哪里买的?我是实在不晓得,兴许是路边捡的也未可知。” 江宛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当真?” 蒋娘子对她一笑:“自然是真的,若夫人没有旁的事,齐氏告辞了。” 江宛只得往边上让开一步,让蒋娘子上轿子。 余蘅在人后对青蜡交代了两句,青蜡依吩咐离开,余蘅则走到江宛身边。 “我已让人去查了。”余蘅道。 “那正好兵分两路……”江宛道,“我去见沈望,你去查蒋娘子。” 余蘅问:“你见沈望做什么?” 江宛:“和他谈谈。” 余蘅问:“谈什么?” 江宛费解道:“昭王殿下,今天的问题好像很多啊。” 余蘅咳了一声:“只是好奇。” “有些话他不可能跟你说,却会跟我说。” “为什么跟你说?”余蘅又问。 江宛皱着眉盯他。 余蘅这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委实有些离奇反常。 “因为我是学生家长,找老师谈话天经地义。” 江宛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余蘅想叫住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转过身的江宛,面上也多了丝郁闷。 她不是为了去找沈望才走的,她是因为见了蒋娘子,想起沙哥儿不是蒋娘子的儿子,是捡来的,就不免想到余蘅的身世。 他是谁生的,是太后身边的婢女吗?是被狸猫换太子了,还是太后假孕借腹生子?他会不会根本不是皇家血脉?他又知不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太后亲生的? 你们大梁皇室真的烂事很多! 走出去了,江宛才意识到没有马车。 “范驹呢?” 江宛招手叫来邱瓷:“范驹把马车牵哪儿去了?” 邱瓷摇头…… 江宛:“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说话。” “夫人今天的问题好像很多啊。”邱瓷冷着张细白的脸。 好家伙,用她堵昭王话的来堵她,这就是传说中的堵人者人恒堵之吗? 江宛闭嘴了。 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又说:“你最好也还是少开口,毕竟说的话实在不太好听。” 邱瓷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公主……” “什么公主?”江宛一抬头。 禁军开道,福玉骑在马上,满身都是凶悍的戾气。 江宛退了一步,忽然明白余蘅提起福玉时的沉重。 她不是没见过福玉跋扈发脾气的样子,可是她甚至不想承认马上那个人是福玉。 福玉看别人的眼神像看蝼蚁。 哪怕是看她。 看见江宛的瞬间,福玉就勒了马。 “把她带过来。”福玉道。 在百姓中定定望过来的江宛实在太过显眼。 禁军瞬间便锁定了江宛,立刻冲了过去。 邱瓷下意识挡在江宛身前,江宛却反手将他往背后带去,自己向前走。 “别动。”她对邱瓷道。 这么多禁军,动起手来,邱瓷就是找死。 “公主殿下。”江宛低头理了理裙子,笑起来,绕过禁军向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