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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去,留江宛一个人在屋里。 无论是谁,初听到无咎的身世,都要是独自冷静一会儿的。 谁能想到,那个初见时说他没有姓的少年,本姓呼延。 他的父亲是北戎大王,母亲则是益国公的长女霍容诗。 骑狼说,无咎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他的出生对身边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噩梦。 骑狼还说,无咎不是十四岁,其实已经十五岁了。 霍容诗与呼延律江的爱情指向了益国公府的覆灭,霍容诗但凡是个长了心的人,都不会继续留在呼延律江身边,大约也不会毫无芥蒂地去爱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霍容诗的错,她身上背负着害死父母弟妹的罪,她没有预料到甜美的爱情会成为他人手里的刀剑,她比任何人都要自责。 已知的情报是,北戎大王向霍容诗隐瞒了霍家的事,后来查出霍容诗有孕后,甚至囚禁了她,在她生产虚弱的那段时间,她自尽过一次,差点就死了,不晓得怎么被一个高僧救下,就动了遁入空门的念头。 至于她的儿子,在她眼里大抵只是一块不小心黏在腿上终于被甩掉的肮脏的泥巴,她连看都不屑看,对呼延律江是爱恨交加,对儿子便只剩下了恨。 她是个狠绝的女人,呼延律江不放她走,她竟然有本事说动呼延律江的其他女人为她帮忙,成功逃了出去。 后来,便没有了音讯。 至于无咎怎么流落到了江宛身边,还要说到北戎大王子呼延斫。 呼延斫是个狠人。 他爹对无咎毫无关心,没有亲娘看管的无咎在北戎王庭里像株野草,长在最边缘最贫瘠的地方,可呼延斫依旧嫌他太碍眼,也嫌他踩不死。 呼延斫比无咎大五六岁,孩子间的五六岁远比大人间的十岁差距还要大,他又是最受宠爱的大王子,要弄死无咎,再容易不过了。 无咎五岁那年,差点就死了。 幸而一直照料他的婆婆不忍心,将他偷偷托付给一对牧人夫妇,将他远远带走了。 从此,再也没有了这个孩子的消息。 骑狼说,如果想要知道无咎五岁后的经历,还是要江宛亲口去问才成。 可是江宛不忍心。 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要平安长大,该吃多少苦啊。 怪不得当时捡到他的时候,他撒谎说自己十四岁,梨枝也要说看着不像,分明身量才十二三岁的样子。 江宛唏嘘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刚才骑狼分明说无咎想要报复。 那么他想要报复谁呢? 呼延斫险些被程琥刺杀了一回,又确凿地被椿湾刺杀了一回,难道还要被无咎刺杀一回吗? 江宛眉头微蹙。 …… 春鸢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江宛满脸神游天外,独自坐着。 “夫人,夫人。” “怎么了?”江宛回过神。 春鸢反身合上门:“夫人是不是忘了,三日后就是桃枝出嫁的日子。” “对啊!”江宛一拍脑门,“我不曾对婚事上心,这些天辛苦你了。” 春鸢一看就知道江宛完全把这事忘了,便略带埋怨道:“六月二十八这吉日,还是夫人特意挑的,怎么自己也忘了?” 江宛抱歉一笑,她心知桃枝的婚事全是春鸢在筹备,时间又赶,连日奔忙下来,直把春鸢的腰都累细了。春鸢是真的不容易。 “都准备得如何了?” “准备得倒是差不多了,只担心夫人是个大忙人,那日可别又要去见别人。”春鸢故意板着脸。 江宛连忙恳切保证:“不会的不会的,我二十七也不出门,坚决和你在一起。” 春鸢绷不住笑了:“旁的倒罢了,就是凭舟这几日一见我就抖,好似把我看做了丈母娘一般,还是夫人去找他说说吧。” “说什么?” 春鸢把腰一叉,虎着脸道:“我们娘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江宛一看她的架势,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笑过了,春鸢道:“我那边还得看着他们点东西,就先过去了,夫人记得把给桃枝的添妆拿出来。” 晚上,江宛屋里就多了两口箱子。 春鸢整理着江宛桌上的库房单子和书籍,随口问:“哪箱是添妆?” “这口小的是添妆,这口大的里面是临别礼物。” 春鸢没听清:“什么礼物?” 江宛对她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春鸢便低下头,继续整理书桌。 江宛一瞥她的动作,忙不迭道:“那堆穿黄线的不是书,是我爹的笔记,你放着就好,我还看呢。” 第一百零四章 会长 翌日,江宛依旧送阿柔和圆哥儿去上课,只不过这回他们几个是走着去的。 勋贵的房子都在这一片,沈府离家里确实不算远。 周围清静,连早食摊子也没有,两个孩子还是走得蹦蹦跳跳,高兴得不得了。 等到了地方,江宛却没有像平时一样。送到门口就离开,而是跟了进去。 一路停停看看,走到沈望面前。 沈望行礼:“郑国夫人。” 两个孩子则对沈望行礼:“先生……” 客套完以后,江宛直入正题:“先生让他们去读书,我们聊一会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