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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印象里的母亲也曾经是温柔的,至少在父皇面前,她是温柔的。 在不知道真相前,他也如所有人一样,认为他是太后的心肝宝贝,最疼爱的小儿子。因此,尽管当时的承平帝常常找他的麻烦,他也甘之如饴。 毕竟承平帝没有他那么幸运,三哥从小在别的娘娘跟前长大的,因为太后当时被打入冷宫,三哥那时过得也不好,常常被别的兄弟欺负。 母亲爱我,母亲最爱我。 这个幻象被打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也跟着碎了。 原来母亲不爱他,原来母亲眼中只有兄长,原来母亲的憎恶与敌视早就已经到了显而易见的程度,只是他傻傻地不愿去看。 这样丢脸的事情,余蘅自然是不愿意告诉别人的。 江宛也不逼问他,只是问:“你恨她吗?” 余蘅沉默了一会儿:“她对我终归是有一份养恩的。” “那也很好。” 恨别人的时候,自己也会变得丑陋的。 江宛:“福玉……” 余蘅:“你……” 二人同时开口。 江宛:“你先说吧。” “你可从沈望口中问出了什么。” “他个人精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眼拙,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糊弄我。”江宛提起来就生气。 江宛:“那福玉……” 余蘅:“我出宫时,仿佛听她闹着要去小青山。” 江宛:“又是安阳大长公主……” “不行!”江宛立刻站了起来,“不能让她去!” “你若还惦记着带她逃跑,就趁早歇了这个心吧。”余蘅淡淡道。 江宛不解:“南齐已经战败了,就算……就算反悔就能怎么样呢,可是福玉的一辈子……” 江宛不由把怒火冲着余蘅。 余蘅说起自己到底为什么被砸:“陛下想让我去给福玉送嫁,我没答应。” 江宛点头:“那你确实不应该答应,这就是个坑。” “我没答应,所以被花瓶砸了。” 不过这是外因,还有他不愿提及的内因。 此事已无法转圜,这是他想说的。 江宛还是不甘心:“要不我去和福玉说说,劝劝她。” “可别,嘶……”余蘅瞥了眼青蜡,“你轻点……” 余蘅道:“福玉眼下性子已经偏了,你去劝她,她说不定还要问你,你怎么不嫁。况且,她与相平婚事不成,说不定会迁怒你。”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今日喝了好些茶才睡着的阿柔被尿憋醒了。 她爬起来方便,忽然看见窗外有人影闪过。 这丫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立刻就趴在门缝里看是谁,可惜没看清。 肯定是个贼! 阿柔就去找圆哥儿,一起去捉贼。 今日办了喜宴,丫鬟们也不免吃了几杯酒,睡得都很沉,阿柔推醒了圆哥儿,又叫起了蜻姐儿。 三个娃娃走了一串,蜻姐儿懵懵懂懂地牵着圆哥儿的手,转头问:“哥哥,去哪儿?” 圆哥儿立刻把食指在唇边竖起来,让她不要说话。 他们一路走,还真发现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阿柔大叫:“捉贼啊!” 无咎连忙冲过来捂住阿柔的嘴:“别喊,是我。” “无咎哥哥?” 无咎垮着脸:“是我……” 阿柔:“你为什么不睡觉?” “我……” 他听见动静,好似是那个讨人厌的昭王又来了,他还偷偷看见江宛跟着余蘅走了。 他作为这个家里年纪最大的男丁,能不多关注些吗? 虽说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但这个娘嫁的总得是个好人吧。 昭王打眼一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再一看,就是个见异思迁的青楼客。 这种人能嫁吗? 无咎真是为江宛操碎了心。 所以他看见阿柔几个小娃娃的时候,一时竟然悲从中来。 昭王若是真做了他们的后爹,肯定不会对孩子好的。 “走。”无咎拉住阿柔的手。 “去哪儿?”捉贼没捉到,却遇见了无咎哥哥,阿柔觉得困了。 无咎硬邦邦道:“捉贼……” 采、花、贼! 于是他们一个拉一个,跌跌撞撞进了跨院,踉踉跄跄站到烛火摇曳的大屋门口。 无咎深吸一口,用力一推门。 好家伙,余蘅竟然躺在床上! 无咎下意识捂住了眼睛,反应过来后,又手忙脚乱捂住了阿柔的眼睛。 只是捂的地方不太对,阿柔还剩了一只眼睛在外头,阿柔被捂住眼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也迅速把圆哥儿的眼睛捂住了。 圆哥儿一脸懵,顺手把蜻姐儿的眼睛捂住了。 他们这边大的捂小的,捂成一串。 江宛:余蘅:…… “我穿衣服了吧?”余蘅疑惑。 “不用问,你确实穿了。” 江宛再没有比这更无语的时候了。 “都把手放下!”江宛质问,“为什么不睡觉?” 两个小的懵懵懂懂,一个大的嘴硬,中间的阿柔便道:“抓贼……” 余蘅指了指鼻子:“我是贼?” 阿柔摇头:“你不是,你是九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