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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渊叹了口气:“你也说了,他得逞了,你没有,这不就是本事么,不是我说你,上回大长公主殿下亲临,你何苦去与他争谁先谁后。” “他打扮得花枝招展,若是让他先去,咱们谁能得了好!” 葵然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上回是女渊在他耳边不阴不阳地说映流的簪子如何珍贵,他才一气之下非要站在映流前边,二人相争,俱惹恼了殿下,反叫这个病歪歪的得了好处,去前殿住了整整两夜。 女渊捂着心口咳了两声,哀怨叹了声:“咱们这样的人……” 葵然在他的叹息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学聪明了,此时道:“你继续看花吧,我走了。” 他大步离开,边上等着的侍童忙跟了上去。 葵然走了两步,回身看了眼侍童,冷哼一声:“你别跟着我了,今日我要吃桂米粥。” “公子……”那十四五岁的侍童无助地喊了一声,却在葵然恶狠狠的眼神中站在了原地。 府里的桂花才刚刚打苞,公子要喝的桂米粥却要用桂花蕊去煮的。 若是他真的去采桂花,先不说要被看院子的嬷嬷责骂,若不摘上一夜,就是凑出一碗粥的花蕊也是难的。 可是侍童眼里包着泪,什么也不敢说。 他心里明白,公子这回发作他是事出有因,上回也是花园里遇见了殿下,殿下……多看了他一眼。 这府里阶级森严,虽然大长公主待下慈和,不许公子们随意打骂侍童。 但是暗地里的小手段却是不断的,若说他真对葵然公子有多么的忠心,那是骗人的,能做主子,没人会做奴才。 伺候大长公主又不是他们公子才成,府里的侍童全都没净过身,只要敢搏一搏,未必没有好前程,来日再见,看谁巴结谁! 侍童自恃并不比葵然公子长得差,而且在后院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讨好人的手段。 侍童忍下了心中的怨气,一转身,去采桂花了。 他这一番雄心壮志,与宫里那些咬着牙往上爬的宫婢,倒也没什么不同。 第十五章 灰蛇草 中元节那日,太后突然身体不适,余蘅奉诏进宫探望。 太后似乎是真的病了,面色青灰,皇上坐在床边,握着太后的手轻声说着什么,余蘅进去时,看着人家母子情深的画面,只觉得心头被针扎了一下。 他请安后,太后便让他到床前去,与他说起了上回她被顶撞时的伤心,还有福玉。 说来说去,还是要他去送嫁。 余蘅没答应,于是被赶出了宫。 出宫时,已是万籁俱寂。 余蘅由侍卫给他围上披风,见赤灯也在,不由问了句:“可是神医出了什么事?” 上回他让人搅了花雪楼多荣王爷的卖仙丹大会,累得程琥中了一掌,便让暗卫赤灯护送程琥和仙丹去找闫神医。 赤灯面露难色。 余蘅回头扫了眼皇城,道:“你跟我上马车吧。” 马车上,赤灯道:“神医说,仙丹中的一位药材与一梦散相同。” 一梦散便是流艳楼用来拐孩子的迷药,来路不明,当时他派人追查,线索全断。 “有意思。”余蘅道,“什么药材?” “神医说,他读了前人的笔记,应该是南齐的一种灰蛇草,药性不明,但这种药的确可以让人昏迷。” “灰蛇草,听起来有些耳熟……” 余蘅揉着眉心,他绝对有些什么印象。 “神医还想请殿下亲自去一趟,他说事关一种毒。” 余蘅猛地抬起头。 余蘅第二日一早便出了城。 到了神医的小院子后,余蘅见神医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远处两个药童正在分拣草药。 余蘅把缰绳交给护卫:“神医倒有闲情雅致。” “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自然该享受享受。” 余蘅端过茶壶一嗅,微腥发甜:“这是什么茶?” “这个你可不能喝,这里边是我的解药,却是你的毒药。” 余蘅立刻放下茶壶,掏出帕子擦手:“神医早年喜欢以身试毒,如今可后悔了?” “我可没有什么后悔的,倒是你,当年为了救你哥白费了我欠你的人情,如今可后悔了?” 提起这桩事,余蘅便有些笑不出来了:“你若真的查出了什么,就别卖关子了。” 神医从嘴里吐出一片细长的茶叶,随手抛在草丛里:“先说你送来的仙丹,我全吃了。” 余蘅挑眉:“那仙丹可是一粒百金。” 神医惊讶地瞪大眼睛,似乎在说,世上竟还有这种蠢货买家。 “屁仙丹……”神医骂道,“那是毒药。” “可是它能止疼。” 神医:“那我问你,什么人感觉不到疼。” 余蘅试探道:“死人?” “对啊,就是死人,对大夫来说,一个不会疼的病人也不会痊愈。” “你为何说这丹药有毒?” “我说它有毒,它就是有毒……”神医脸一沉,“我可是吃过上千种毒药的人。” 余蘅甘拜下风,对他拱了拱手:“若是长期服用,会如何?” 神医对他翻白眼:“会死……” 余蘅:“你提到的灰蛇草,还有迷药,又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