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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昉劝他:“父亲,还是算了吧,若是惹怒了长公主,咱家也是个死啊。” 葛将军唉声叹气:“可若去了,恐也难善了。” 葛昉给他出主意:“要不,就说是探听了敌踪,带兵去埋伏,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葛将军沉默许久,才点了头。 葛昉就说出去安排,营帐中重归寂静。 于堪用一直担惊受怕的,本来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忽然听见葛将军声似泣血,似叹似啸,痛道:“我懂了,我懂了,她哪里是要逼我去死,她是料定了,我只能去死。” “她是来讨债的!” 这一句话背后,简直悔恨交加,血泪同流。 于堪用听得心惊肉跳,咬着手腕才能勉强不打哆嗦。 直到天明,葛将军再没说一句话。 “我趁守卫换班,悄悄溜了,然后把消息传给了几个要好的同乡,让他们跟着我一起走,我不是不想救别人。只是……我说了,被别人也不会信的,葛将军也并非是全然无辜……” 霍女侠一拍桌子:“望龙关的三万大军真是死得冤枉!” 席先生慢悠悠道:“冤枉是真冤枉,就是不知道公主到底有何图谋。” 江宛沉沉道:“或许是安阳大长公主送给南齐人的一份大礼。” 第六十三章 得信 于堪用若说的是实话,他虽知道内情,却只是一个小小的伙头兵,葛将军又是卫南军的统帅,无人辖制,他找不到能阻止葛将军的人,就算想告到皇帝面前,时间上也来不及。 再者说,什么安阳大长公主什么大将军,都是神仙打架,他个小鬼掺和进去,死无葬身之地,其实易地而处,无论是谁,都只能走为上策。 于堪用此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他做逃兵这事先不说,在封泽山落草为寇,做匪寨当家却是事实,这个人从宁剡手下逃脱一回,平安到了北地,依旧叫他混成了盗匪,可见本事不小。 江宛惦记着把于堪用交给宁剡,便觉得此事越快越好。 至于安阳大长公主与葛将军到底做下了什么勾当,也不是她现在能猜出来的。 出了门,见倪脍乐呵呵甩着个钱袋跨进院子。 倪脍对她眯眼一笑:“夫人,审问得如何?” 江宛索然无味道:“你若想知道,自己再去问一回吧。” 她如今觉得脑袋发胀,像是头疼的毛病又要犯了。 江宛走出两步,便觉得使不上力气,膝盖一软,扑倒在地,在昏过去前,她抓着倪脍的手,艰难道:“找……宁剡……” “嗨呀呀,你都不知道,夫人咕咚就昏过去了,脸色何止惨白,那是发青,昏死过去前,还死死抓着我,让我去找一个人……” 这么得意洋洋贱兮兮的声音,一听就是倪脍。 “找人?找谁啊?” 这么愚蠢又好奇心旺盛的家伙,必然是卞资。 倪脍呵呵一笑,卖了个关子:“你猜……” 卞资猜道:“是不是找什么情郎?” “哟嚯!还真被你这个憨头猜中了!”倪脍咔咔笑道,“她说,要找那个宁少昀呢。” “宁少昀!一剑能当百万军的宁少将军!”卞资激动到破音。 江宛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两句话,这名声怕是要被倪脍毁完了。 “倪脍,给我水……”江宛道。 倪脍立刻给她倒了一杯,江宛喝完后,又要了一杯。 江宛舔了舔嘴唇,觉得好过多了,于是看向倪脍:“你的口才真的是不错,不做说书先生可惜了。” 倪脍嘿嘿笑。 江宛:“这样吧,我给余蘅写封信,就说你为了一展说书的才华,不想干轻履卫了,想去悦来楼另谋高就吧。” 倪脍:“……” 江宛:“若是你因为记性不好,记不住词,干不成说书先生,我去给掌柜求情,让你高低做上个店小二。” 倪脍:“……” 江宛微笑:“晓得你心气高,让你做首席店小二总可以了吧。” 倪脍脸色菜青,嘀咕道:“依属下愚见,夫人不干说书先生,才是埋没了口才。” 这日晚些时候,江宛等人去街道上寻觅吃食,顺道打探消息。 卞小哥不住抱怨:“那土匪可真是难伺候,我给他端了饭去,上头盖着两大块酱肉,结果那人自己不吃荤,不肯吃,我说那就把肉揭了去,吃底下的饭,结果那人又说,这饭已经沾了荤腥,还是不肯吃。” 倪脍笑问:“那你怎么办的?” 卞资窃笑一声:“我把饭端出去,把上头的肉吃了,把沾着汁的米饭拨到花坛里,又重新端了回去,那位大爷才算吃了。” 倪脍随着江宛走进酒楼,因听得专注,竟没留意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 不过他没摔,还兴致勃勃道:“我还看见他夜里数佛珠呢,就挂在手腕上,看着也就七八粒吧,他那手被绑在备受,捆得那叫个紧,还能一圈圈地磨着数,我是佩服的。” 他们俩说起话来很是投机,江宛便跟店小二点菜,要了个小鸡炖蘑菇,一碟烧羊尾,还有一盘白菜豆腐,酒也要了一小壶。 这酒楼的客人倒是很多,江宛在模糊的喧闹声中,静静考虑着宁剡的事。 宁家根基到底还是在定州,虽然宁统这一脉定居京城,但定州到底还是宁家的天下,就是不晓得阮炳才做这个定州知州做得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