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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帝按着肚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腹中隐隐作痛。 试毒太监与他吃下糕点的时间相差无几,如今这太监已经这样了,那么他也…… “贱人安敢!”承平帝一巴掌把顺妃掀下榻去。 他喘了两声粗气,把手按在肚子上,觉得腹中越来越痛。 不行!他决不能死! 挥去脑海中父皇死前恐怖的模样,承平帝扯下随身的锦囊,哆嗦着手指结开绳结。 可越是着急,这绳结就越是打不开,他额上全是汗,手心也湿透了。 短短一瞬,承平帝却觉得好似过去了千年。 轻履内卫从天而降,已经将他严实地围了起来,其中一个道:“陛下,准属下为您把脉。” “把什么脉,快帮我把这个割开!” 承平帝状若癫狂,那轻履卫不敢违逆,连忙把锦囊的束口绳割开。 其中掉出一个朴素的小盒子,只有拇指大,盒子滚到榻上,承平帝去扑,却把盒子推在地上。 盒子摔开,其中滚出一个圆圆的丹药,承平帝几乎是活活摔下了美人榻,他连滚带爬地冲到丹药前,闭着眼睛往嘴里一塞,嚼也没有嚼。 待丹药落进肚里,承平帝长舒了一口气。 “扶朕起来。” 轻履卫依言行事。 承平帝看着倒在前方的尸体,视线一转,落在屠顺妃身上。 屠顺妃惨白着脸,面上指印分明,唇角一线血迹,她面无表情,既无辩解,也无求告,像是已成了行尸走肉。 “带下去,严刑拷问。”余葑道。 屠顺妃被提了起来,她还是那副痴痴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笑了。 她越笑越大声,像是极度欢愉,又像是极度痛苦。 一边笑,好像还一边在说着什么,只是字句被笑声含糊了,用力去听,依稀能听到「骗我」二字。 承平帝心烦意乱,正要叫人堵上她的嘴,忽然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 回了明家,江宛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和余蘅说阮炳才的事了。 阮炳才不知道到底听了承平帝的什么吩咐,在定州总归是个隐患,不得不防。 从前在汴京时,她整天和名声不太好的人玩,现在是整天和想造反的人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若想反,也是理所应当。 为了圆哥儿的将来,弑帝更是势在必行。 她回屋转了一圈,听人说圆哥儿又和无咎出去了,如今圆哥儿跟无咎真是好得分不开,到哪儿都一起,江宛有时候甚至觉得妒忌。 她想了想,往霍女侠的院子里走了。 院子里的仆从都不敢拦她,她长驱直入,却在门口听见了争吵声。 依稀是霍女侠略带沙哑的声音:“霍容棋,你已经疯了!” 霍娘子不甘示弱:“霍容茶,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你不是从小就武功高强吗?怎么大姐二姐跟着你,竟然全死了,她们死的时候你在哪儿来着,好像又是在为不相干的人打抱不平吧,你说我疯了,我是疯了,我疯了十六年!十六年!” “你从前不管我的死活,现在要来教训我了?你凭什么!”霍娘子声音尖利,其中的愤恨几乎可以刺穿人的耳膜。 江宛被吓住了。 霍娘子掌明氏多年,可在三姐霍容茶面前,似乎还是个蛮不讲理的小女孩。 只是不知道,她们为何吵成这样。 门忽然开了。 霍女侠绷着脸走出来,径自越过她。 霍娘子追出来,似乎还要说些伤人的话,望见江宛时,脚步一顿。 江宛大感尴尬,深恨自己没有在听见争吵声的第一时间掉头就走。 望见霍娘子发红的眼圈时,她却还是不由自主走上前去。 “五姨。”江宛对她张开手。 霍容棋把她搂进怀里,用力地抱着她。 江宛拍拍她的背,没有说安慰的话。 她肩上一片滚烫。 江宛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泪水,也是霍娘子藏在心底深处的伤疤。 霍容棋对霍女侠说那些伤人的话的时候,指责霍女侠没有在姐妹遇险时及时出现的时候,何尝不是在指责那个因识人不清独自留在汴京的自己,她悔不当初。 霍容棋心中对霍女侠有多少恨,就对自己有多少恨。 悔恨交加,让她实在撑不住了。 可她也仅仅是短暂地抱了抱江宛,抬手一抹,便又是平日里那个行事硬朗的当家人了。 她把软弱当作奢侈。 第八十二章 面疮 过去的事情,霍容棋不愿多提,她不介意自己的狼狈被江宛看见,因为江宛是这世上她最亲的人之一。 她曾经有七个姐妹,还有一个弟弟。 眼下却只剩下了她和三姐,三姐还是个石头一样的臭脾气,坚持着所谓的道义,宁愿放弃给姐妹报仇的机会。 霍容棋摇摇头,对江宛道:“听说你去西横街吃羊肉了,我去找,怎么没见?” 江宛面不改色:“羊肉多燥啊,我怕吃多了流鼻血,所以还是去东街了。” 江宛没说吃了什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东横街是不是整条街都是霍家铺子,怕多说多措。 霍娘子此时也没有心情深想,只淡淡道:“羊肉温补身体是最好的,你的手总是这样冷,正该好好补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