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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脍苦着脸:“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边上传来一声:“什么只能这样了?” 江宛回头,见无咎和圆哥儿一人手里握着个糖葫芦,正站在院子外。 一大一小,大的正是青春年华,英气勃勃,小的还一团稚气,玉雪可爱。 这夹在中间的牧仁便觉得有点自惭形秽了,他扯了扯破烂的衣角,悄悄往后缩了缩。 这动作却正好落进江宛眼里,江宛大感心疼,于是顾不得和两个孩子打招呼,先朝牧仁走了两步:“好孩子,你先去换身衣裳吧。” “他是谁?”圆哥儿噘着嘴,也不知哪儿来的危机感,“这个哥哥我不认识。” 无咎不动声色,咬下一颗糖葫芦嚼着。 牧仁搓着衣角:“我……我叫牧仁。” 江宛:“圆哥儿,说牧仁哥哥好。” 圆哥儿最听江宛的话,一边舔糖葫芦,一边含糊道:“唔仁哥惹好。” “什么五仁,我还以为月饼呢。”无咎对牧仁一笑,示威般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牙齿上沾着一粒晶莹鲜红的山楂皮。 牧仁:“……” 第八十四章 敌意 无咎心情不大好。 牧仁那小子一看心眼就多,而且娘们儿唧唧的,跟江宛说了三句话,就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要哭不哭的,这种做派,恕他见识少,倒是只在青楼女子身上见过。 无咎板着脸,希望有谁能注意到他在生气。 然而无论是江宛还是倪脍,甚至是圆哥儿,都对新来的小白脸比较感兴趣。 说起来,这牧仁是真白啊,白得不像中原人,就是脸上有些浅浅的斑痕,不晓得是不是胎记。 在江宛看来,牧仁脸上还未褪的草汁痕迹反叫让他多了两分淘气可爱,他生得漂亮,睫毛长长的像个小姑娘,兴许是换了环境的缘故,他在草原上还有几分粗蛮,现在却总是安安静静低着头,像只被吓呆了的小动物。 江宛摸摸他的头发:“你不要害怕,这里很安全。” 圆哥儿吃完糖葫芦,摇摇晃晃地走到牧仁跟前,伸手去擦牧仁的脸:“哥哥脸上脏了。” 圆哥儿皱起小眉毛,他用胖嘟嘟的手指蹭不掉那些痕迹,就从袖子里扯出绣着小猫的手帕给牧仁。 牧仁接了手帕,却有些手足无措,他摸了摸脸颊,把手帕小心地叠好。 圆哥儿歪头看他,见他不用手帕擦脸,又是一扭身子,气鼓鼓钻进江宛手里,拿小手指点着牧仁:“哥哥脏,还不擦。” 江宛搂着他,笑道:“哥哥不是不擦,是擦不掉,只能慢慢等,每天早上洗脸的时候洗掉一点点,过一个月,就没有颜色了。” 圆哥儿搞不懂,但是也不太在乎,多了一个小哥哥做玩伴其实也挺好的,他从江宛怀里挣扎下来,又从怀里掏出两颗包在花色糖纸里的松子糖:“给你吃……” “谢谢。”牧仁接过糖。 对圆哥儿来说,分享的最终奥义,就是对方也喜欢自己的分享,而且能说一声谢谢。 牧仁剥开糖纸,见其中糖块晶莹,低头含进嘴里,笑着说:“很甜……” 圆哥儿就笑开了,他欣慰地看着牧仁,学着先生的口吻点评道:“不错……” 小大人的模样把大家都逗笑了。 除了无咎…… 无咎深深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怎么就没人发现这个牧仁不是好东西呢。 牧仁隐隐约约朝他看了一眼。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挑衅。 无咎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了。 江宛莫名:“他怎么了?” 倪脍翘着脚坐着,懒洋洋道:“谁知道啊,唯一能读他心思的骑狼也走了,眼下他的心思可没人猜得准。” 牧仁忐忑道:“是不是因为我……” “不会的,你连话都没跟他说过,不是因为你的。”江宛安抚道。 她笑语温柔,几乎将牧仁初来乍到的不安抚平了。 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牧仁暂时对自己的处境还没有特别清楚的认知,当初大王子带走江宛,大王子回来时,江宛没有回来,大王子就叫人去抓江宛,那个叫毕勒格的人应该也领命出去了,可毕勒格却在夜里找到他,让他也跟着一起走,毕勒格把他装在麻袋里,放在马背上,伪装成抢来的谷子,后来离开了草原,又把他从麻袋里放出来,一路把他送到了恕州,把他托付给一个商队,商队把他带到定州,他在定州遇见了徐阿牛,徐阿牛把他带到了这里,见到了江宛。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受伤,也吃得饱,所以他暂时没有想逃。 现在看来,应该是让江宛让人去救他的。 可江宛见到他时,分明十分吃惊,所以很可能是她请别人去救了他。 那么江宛救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如今一无所有,值点钱的无非是他的回阗王族血脉。 江宛要利用他吗?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盘算这些,已经渐渐想得很透了,无论如何,江宛是个好人,也不像个野心家,跟着她有吃有喝,暂时安全。 江宛对牧仁的到来也还迷糊着,让余蘅去救牧仁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牧仁竟然就这样出现了,不晓得其中有什么变故,她很想好好问一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