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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道:“那就先去平安街买点糕饼蜜饯,然后就打道回府拜玉帝去。” “夫人,平安街就是这条街吗?” “不是,平安街直通御街,不算热闹,却也不算冷清,街上的铺子多是达官贵人家的女眷所开。 尤其是糕点蜜饯,都是各府不外传的方子,所以口味极佳,我最喜欢蜜麦坊的各式酥饼,说起来就叫我咽口水了。” 江宛说着,心道真是世事无常,还记得刚进京时,她对什么都是两眼一抹黑,连平安街怎么写都不知道,竟有一天,她也能给别人科普汴京的风土人情了。 说说笑笑,马车一停。 抚浓问:“可是到了?” 绛烟道:“夫人,咱们碰上殿下了。” 这么巧? 估计是绛烟故意让她撞上余蘅了。 既遇上了,也该打个招呼。 江宛示意抚浓掀开车帘,马车相错,余蘅早推开了小窗。 江宛抬头,便直直望尽他眼底。 他看起来很难过。 江宛问:“昨夜宫中,皇上为难你了?” 余蘅在点头与摇头间,选择了点头。 江宛果然气愤:“这可太欺负人了,纵然他是皇帝,也不该这么不讲理。” 倒是一味维护他。 余蘅心头泛起暖意:“也没什么,左右没受伤。” 江宛道:“你这是打哪儿来,莫不是在宫里过了一夜?” 余蘅摇头:“我从王府出来。” “那不耽误你了,你去忙吧。”江宛道。 余蘅却忽然说:“我想去祭拜我生母,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第八十七章 不见 江宛自然是答应了的。 不光答应了,还稀里糊涂被扶上了余蘅的车。 余蘅说她的车太打眼,可江宛也没觉得余蘅的车不打眼。 总之上都上了,余蘅又拿出了七色果脯攒盒,泡好了清茶,又让妃焰送上来一匣子蜜麦坊的酥饼还有一匣子秋糯阁的糕点。 江宛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几被摆得满满当当,越发觉得余蘅是早有预谋。 抚浓用小银匕将一块芝麻酥饼一分为四,放在白瓷碟上捧给江宛,另附了一把精致的银叉子。 江宛接过碟子,用叉子把小块酥饼送进嘴里,边吃边琢磨,今日十五,非年非节,余蘅为何挑今日去祭拜生母?他是十一月的生辰,眼下也并非是他生母忌日…… 除非他从没有去拜祭,又最近才知道生母埋骨之处,所以才一回京,就着急去祭拜。 余蘅今日穿了一身象牙色的圆领袍子,他的脸色却比衣衫还要白上三分,浓黑的睫毛压下眼波,显出一点散漫的忧愁来。 江宛叉起一块酥饼,用碟子接着,送到余蘅嘴边:“吃吗?” 浓甜的芝麻香在鼻尖漫开,余蘅惊讶地看了一眼江宛。 江宛浅笑回望:“张嘴……” 余蘅张嘴,江宛眼疾手快,一把将芝麻馅儿的甜酥饼塞进余蘅嘴里。 余蘅一愣,才慢慢开始咀嚼。 “好吃吧。”江宛问。 余蘅满口香甜,点了点头:“好吃……” 他的视线落在江宛面上,他生得好,一双眼里天生三分情意,随意一眼,也透着股认真的端详,又似有千百的喜欢。 只是今日,这喜欢并不是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 江宛看他把那块甜酥饼咽下去,才松了口气。 余蘅今日透着股萧索之气,又是一身白,像是冰雪捏成的美人,连人气儿也微薄,仿若太阳一照,便要化了。 江宛尝着酥饼好吃,便想让余蘅也尝一尝,叫这仙子一样人物尝点凡俗味道,也对人间多两分眷恋。 马车停在了小桐山山脚。 “山上有座白砚庵,我生母的骨灰便被存放在那里。”余蘅道。 江宛点头…… 余蘅道:“我给你准备了竹桥。” 果然早有预谋。 “我不坐。”江宛道。 余蘅笑着看她:“想上山,恐怕要走小半个时辰。” “我能走……”江宛皱眉,“走不动就叫人背我。” 余蘅颔首:“也可……” 抚浓笑道:“我走得动,我背夫人。” 余蘅:“那你留在山下吧。” 抚浓:“?” 但抚浓的确只能留下,因为明面上余蘅也没带护卫上去。 山间小路曲曲折折,江宛忍着没叫苦,闷头跟着余蘅向前。 只是石阶并不平整,江宛虽已经特别留心,但还是被绊了一下,险些扑倒在地。 余蘅扶了她一把,似是才回过神,抱歉道:“我忘了山路不好走。” 江宛提着裙子,惊魂未定,傻乎乎道:“那该怎么办?” “我背你。”余蘅解了斗篷,江宛抱着他的斗篷,看他耳根子泛红,故意道:“那你蹲下吧。” 余蘅便矮身下去,江宛见私下无人,也就伏在了他背上。 山道静谧,唯有风逐叶的一点响动。 江宛觉得太静了,便问:“那是什么树?” 余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无患子。” 江宛其实是认得的,却要问:“无患子有什么用?” 余蘅便认认真真答她。 过一会儿,江宛再问一回,余蘅再答一回,这么循环往复,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山顶,能看见树丛掩映下的小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