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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就问一句话。”我还是努力睁睁眼睛,对他说:“回鹘这位大师没有随从么?” “没有,向来独来独往,连个沙弥都不曾有。” “他在使团里承担了什么职责?” “你这是第二个问题。”肖不修为什么看起来总是不高兴呢,口气特别不好。 “如果不是国家秘密,就告诉我呗。”我开始耍赖。 “其实他并非使团的正式官员,只是和使团顺路一起来了大月国。和使团里一位文书翻译官员相熟,就一并算进了使团里,住了下来。 在回鹘,虽然也是有名望的僧人,但据说之前是商人,因为什么变故才做了僧人。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没有打听清楚。” “所以,即便是他死了,也不会引发战争?” “应该是的。”肖不修坐了下来,喝了一杯热茶,若有所思。 “我也只是好奇,回鹘并非注重宗教,更不看重僧侣。所以,当时他在使团里,我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人死了,就不容易知晓其中的缘由了。” “和他相熟的人呢?来了么?” “来了,说要将尸身抬走。我暂时扣下来了,明日天亮之后再说。” “使团的什么人?” “那位文书,说是自己的朋友,看起来也挺伤心的。我让他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肖不修的脸上出现了疲倦的神色。 据说他刚刚从南方归来,连南厂的门都没进,衣服也没换,就进宫处理这个事情了。的确也是很累了,我帮他又倒了一杯茶。 “我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么?” “李小蛮,你有完没完?”肖不修大约真的是恼了,我赶紧往门边上挪了挪。 “我就是想知道,您为什么把玉簪给我?挺贵的,不怕我把它卖了换肉吃么?” “滚!”肖不修居然拿杯子丢我,幸好我跑得快,没有被砸到。 听见声音的肖小三和肖小五都跑了进来,看到一地的碎片和正在皱眉扶额的肖不修,都没敢说话。 “内个,我圆润地走了,明见哈。”我赶紧跑回了东厢房,紧紧关上房门,再也不敢吱声。 我居然惹怒了肖大人,简直是不要命了。不过,我的确是挺疑惑的,这么一根玉簪很贵,我第一次换上南厂制服的时候,就给了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那我顶着「肖小七」的名字,是不是也有另外一个故事呢? 果然,全都是故事,全都是秘密,全都是不能问不能说。真心不如我在冷宫里安静自由,还有一日三餐的幸福。 合衣躺在床榻上时,居然闻到了一股茉莉花香。不是从我衣服上传出来的,是从被子里传过来的。 肖不修居然这么细心,知道我喜欢这个味道。真心挺可怕的人,以后更要小心应对。睡下去的时候并不安稳,居然还开始做梦。 一个头戴红花的女人,看不清楚面庞,但一会儿在深山里,一会在湖泊中,一会又在大道上,还出现在庭院里。 但我潜意识里觉得她一定是美人,似乎在念念有词,但不知道说的什么。 可后来就看到她的手指在流血,滴滴答答鲜红的血,令人触目惊心。 我有点怕了,想逃走。但跌跌撞撞根本就不远,回头看,她模糊的脸上似乎有泪痕。我干脆就冲她大喊:“万法归宗,你何必追我?去寻你的断肠人!” 她哭哭啼啼地说:“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 “你大爷的,我什么都没干!”一生气,我在市井里学的脏话都冒了出来,也直接挥出手去,想打这个女人。 但似乎被钳制住了,还有个男人在喊:“李小蛮,醒醒!”力气很大,声音也很大,我一下子便惊醒了。 大口喘着气,猛然睁开眼睛,肖不修和肖小五的脸就在我的眼前,肖不修还紧紧抓住我的手,他俊美的脸上居然有一道血痕。我有点晕眩,又把眼睛闭上了。但肖不修又在吼我:“李小蛮,睁眼!” 我只好睁开眼,看着他。他问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肖大人。”我回答道,但声音居然有点沙哑。奇怪,我怎么了?我又眨了眨眼睛,看着肖不修,发现他眼睛里全是血丝。 “这应该算是醒了吧?”肖小五在边上问道。 “嗯哼,应该是的。”肖不修放开我的手。 “我怎么了?天亮了?”我左右看了看,发现我还是在东厢房的床上,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 “还没亮,被你吓死了。”肖小五说道,“可能是你刚睡下,就连声尖叫,我们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赶紧过来看看。结果你满脸通红,手脚乱舞,跟刚才那个慧能小和尚一样。还一掌挥了出去,把肖大人的脸都挠出血了……” 呃,惨了,居然是我干的。我立刻想要起身给他赔礼,可能动作有点大,肖不修又一把抓住我的手,厉声问:“还没醒?” “醒了醒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赶紧求饶,不敢再动。 “你这不是梦魇,应该也是中毒了。但症状要轻很多,并且延缓发作,应该无大碍。一会多喝点水,多去几次茅厕,应该就能排毒了。” 肖不修松开我的手,站起了身。“你何时中的毒?为啥才发作?” 想想的确有问题,我提前回来好长一段时间了,并且也没有接触到那碗素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