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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容易交朋友……”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好随便说了句话。 谁知冬至就忽然激动起来,“怎么是容易呢?我从来没有朋友,根本都没有人懂我。我说上句诗句,他立刻就能对出下句,我说要去吃春天的野菜,他立刻能够告诉我如何烹饪最好吃。 就连我们穿的衣服款式和品位都一样,最神奇的是,我们在胳膊的位置都有一小块疤痕……这难道不是天意么? 他若不是我的血缘之亲,必然就是前世之缘,这份亲近感令人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是孤单的。他也同样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们才一直到处游山玩水。” 看着他这么激动,我也没敢再说话,还往唢呐王身边挪了挪。 冬至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平缓了一下心情,才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与他的确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觉得彼此能够相通心意,在芸芸众生之间有这等缘分也算是难得,因此我们也彼此珍惜这份友谊。 有一次在闲聊的时候,他对我说若有一日他先于我离开人世,我来拜祭他时可避开人群,专门在午夜时分,单独请人哭丧,他便会知道是我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怕这位仁兄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他只是说,白日里太过喧闹,在午夜时分,他可以听到悲怆之音,也会知道我心底的悲伤。他怕我哭,在外人面前哭,所以特别给我安排在午夜哭丧,将悲伤释放出来。”冬至的确一直没有哭,表情却极为黯淡,像是在压抑着情绪。 我又往回坐了坐,拍了拍他的衣袖,“小哥哥,别难过了,反正你也请人哭过了,你朋友肯定知道了。” “是啊,这下子连官兵都来了,大家全知道了。”唢呐王严大哥的表情也不太好,靠在了大牢的墙壁上。 “没事啦没事啦,这不就说清楚了么。”我打了个哈欠,“等着吧,明早过审的时候说一下就好了。” “好什么呀?我们现在顶的可是为反贼哭丧的罪名,是要连坐杀头的。”轿夫甲说道。 “啥?什么反贼?对哦,县丞一直在说的反贼又是什么情况?”我问他。 反贼贺崇礼其实也很牵强,他曾是大反贼曹显出了五服的亲戚,但是因为连坐的关系,也没什么好出路。 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带着自己的小伙伴进了金菊山做土匪,但也基本上没有抢劫过穷人,也就是过路的富商给一些买路钱而已。 前不久,皇上给丰都县拨了一笔万两黄金作为赈灾之用。 这里一直干旱无雨,几次向朝廷要钱,终于发了下来。但是,就在大家等着这笔钱缓解燃眉之急的时候,金子被抢走了! 这事情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丰都县县丞何大人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于是就下死命令追缴这笔金子。 后来,他们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来分析,确认就是这大反贼的亲戚小反贼贺崇礼干的,目的无外乎就是自己要挥霍,或者是集结人马,为大反贼报仇。 这就上纲上线了,皇上听了之后也开始皱眉头,让何县丞立刻将人抓捕归案,必要时可以采取严厉措施,就地杀无赦。 严格意义上来说,贺崇礼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并且也没有干过奸淫掳掠之事,就连占山为王也仅仅在盖了几间茅草屋,和小伙伴们一起随便抢劫一下路过的富商而已。 很多丰都县的百姓对于他们的存在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没有太在意。 没想到这一次截了这么大的数目,何县丞还亲自出马去抓人,大家也是吓了一跳。 当然,官兵们都是配备精良,训练有素,至少有战斗力。 贺崇礼带着的十几个人完全不是对手,很快不是束手就擒,而是就地处决。据说死的很难看,身上全是血窟窿,然后一把火全都烧干净了。 人都死了,金子该找出来了吧。 答案是,并没有。 官兵们把贺崇礼待过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居然一分钱都没找到。还发现了不少欠条和当铺的字据,说明他们过的非常穷苦。 “这一定是为了隐藏他们劫掠金子赈灾款的事实!”一旦有了预设,就会有人相信这就是事实。 反正何县丞是深信不疑,并且下令继续追查贺崇礼的余孽,务必要找到赈灾金子才成。 于是,就又出现了刚才的一幕。他们得到了消息,说是有人今夜要去坟场拜祭。 反正不管拜祭谁,这大晚上的如此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就一定有问题。 所以,何县丞带着大队人马在得到消息之后就立刻冲上了山,刚刚好把这群人逮个正着,当然也包括我。 现在的状况就是书生说他就是来拜祭朋友的,何县丞说书生他们是拜祭反贼贺崇礼的。 所以在清晨升堂过审的时候,两边互相都不认账,我站在一边看着,也不知道说点啥好。 不过,柴文进封地的管家一早就进了衙门,跟何县丞说我是柴文进的妹妹,不可能是反贼同伙。 何县丞看我的眼神才好了一点。但是为了「不能放过一个」的原则,他还是决定再把我关几天,等审清楚其他人之后再说。 “你也知道,虽然柴家妹妹没有什么大过错,但是这么晚了在坟场出现,始终也是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