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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后来也说话了呀。和我,和顾宝儿都聊了几句的。” “那是因为你们说了,你们在带领她说话和思考,在引导她说话。她本身是没有想法和主见的人。 肖小七,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有太多的想法。 她也不是顾宝儿,没有见过太多的世面,也没有听到过什么经验。 在她的世界里,除了父母之外,就是弟弟,好不容易有个青梅竹马的男人,又因为穷而不能嫁。 她的丑老公也未必是个能言之人,邻里之间见到她家如此穷困,又如何愿意和她多言呢? 你自己想想,在这样的状态下生活的人,与旁人交流少,甚至自己也不过是睁开眼睛干活吃饭,闭上眼睛就是睡觉,与畜生有何分别?” “别这样说嘛,她也是人呀,都生过三个孩子了……”我都觉得我的反驳有些无力了。 “是,那又如何?你可曾看到听到她有一点点自己的想法?当大家都认为她有罪的时候,她连为自己辩解的能力都没有。 我再继续说,她为什么会清理剩菜剩饭?常年贫困的人都极为节约,养成了物尽其用的习惯。 她会认为若是人不吃了,可以喂鸡喂鸭,总之不能浪费。她连青菜都可以拿去喂狗,她可曾想过,这些食物是因为有毒,才会让一家人死光光的?” 肖不修的话,一句句,极尽刻薄且悲凉,忽然让我感到了寒冷。 这的确是极度贫穷是令感到绝望的,我们每个人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是根本无法理解其他人的生活。 就是之前都还在吐槽顾宝儿她们的奢靡生活,一瓶香脂膏二十两银子,应该能够穆锦娘活五年的吧。 “肖小七,就算是穆锦娘没有下毒,穆拴柱仅仅是因为误捡了砒霜,但这也都不能抵消他们所犯下的罪孽。 一个是误杀,一个是见死不救,就算是他们的亲人,这也是错。你是不是还想今日与穆槿娘说说话,然后就把她放了呢?” “她的确也没有参与其中的……”我说话的声音又小了一点。 “那你可曾见到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心和悔恨?或许,在她心中,早就盼望着杀死这些人呢?恨他们破坏了自己的人生?” 肖不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肖小七,人心是最复杂的,她的麻木不仁,也许正是为了要掩盖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面。所有人都会有黑暗面,你我都不例外。” 我的确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看着肖不修,脑子里也是百转千回,没有一句话能够说出来。 肖不修是对的,这种冷漠和麻木是对生命的漠视,也是愤恨。 我把这个世间想的过于美好了,以为他们都是无辜的。但是真正杀人事件来临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不会是无辜的。 我忽然就不想去乡里所了,停下了脚步。不过,肖不修拉着我还是去了乡里所,看了穆槿娘和她赶过来来的丑丈夫以及孩子。 穆槿娘也只是看着她的丈夫和孩子,没有说什么话。她的丑丈夫也不善言辞,只是跪在地上磕头,让肖不修饶了他妻子的性命。 “你确定这女人不会有朝一日杀了你么?”肖不修那阴森可怖的声音,都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丑丈夫看了看依然面无表情的穆槿娘,又拉住了自己的儿子,才慢慢说道:“杀了也没关系的。我们这样的生活,与山里的野兽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活着,吃饭,睡觉。” “那你也要想想你的孩子呀?不能让他像你们这样活着的?这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这是他的命。”丑丈夫只会说这句话,只是说都是命。 肖不修看着他们,又看着我。 我看着他们,又看着肖不修。 我的确太过天真了。 忽然有种很强烈地挫败感,那种对于拨开迷雾找到真相后,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甚至都想挠人,但又空有力气,而没有能够挠的人,难道是要挠空气么?我伸开的手指,又弯曲。 最终,京畿府的陈大人说,要元捕头继续查找砒霜的来源,穆拴柱过失杀人,判刑十年。 穆锦娘见死不救,劳役三年。穆拴柱好歹还嚎哭了几声,穆槿娘又是毫无表情地跟着衙役们走了,连自己的丑丈夫和孩子都没有再看一眼。 “她为什么也不辩解?”我问肖不修。 肖不修端起了一杯热茶,吹开了上面的茉莉花,才缓缓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有人是无辜的。” 我坐在乡里所发了半天的呆,等陈大人他们做好了文书口供事项时候,才感觉这件事情真的算是结束了,只是胸口发闷,不是很舒服。 顾宝儿的家奴过来报信说顾宝儿走了,有事情可以传信给她。想是她怕了肖不修,所以才不告而别的。 肖不修斜着眼睛看着我,问道:“你和顾宝儿的关系很好么?都要和她一起南下找男人了?” “没有没有没有,只是随便说说话而已。”看他那个样子,我就知道,肖不修这种人绝对是一桩桩一件件拎得非常清楚的,解决了穆锦娘和穆拴柱,就腾出手来开始解决顾宝儿了。 顾宝儿也是聪明的,跑的快,否则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