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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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已经来了，山中的百草都抽出了新芽。 山风变得柔和起来，白天的阳光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冬南山的山谷中，一条人影正在树枝间盘旋跳跃着。 他的身手敏捷，但是身法却有些凝滞。 当他停在夕阳里的时候，他的脸在晚霞中清晰可见。 慕小天。 冬南村屠村事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这三个月里慕小天一直都呆在山中，每天打打猎，捡捡柴火，生活过的简单朴素。 这几个月来，慕小天越发地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机器人，每当没有电了的时候，就要去找姑姑龙语嫣“充电”。 慕小天的内力只是在透支着自己的生命，这一点，他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而现在距离他的死亡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要是他再不跟龙语嫣做实质性的度气，那么他一定会身体爆裂而死。 死亡的脚步正在逼近，但是慕小天却浑然不觉。 他还在为每天的生活单调烦恼。 冬南村事件之后，他想过要去苗巫堡找西门青为冬南村村民报仇，但是一来，自己不知道苗巫堡的具体所在，二来，以自己现在的内力，去了也只不过是白白送死。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在考虑着要不要跟姑姑“度气”，取回自己的内力。 但是自己跟姑姑龙语嫣朝夕相处，总不能上来就说“请跟我度气”吧？ 所以慕小天最近总是很烦恼。 烦恼的时候，慕小天就会去老王头的断崖看看夕阳。 自从老王头跳崖而死后，慕小天就将那断崖命名为了“老王头断崖”，也算是纪念死去的老王头了。 老王头断崖的夕阳确实美不胜收，每当慕小天黄昏时候在这里坐一坐，他似乎能够闻到空气中那股土烟的烟草味，又仿佛能听到老王头那嘬烟袋的声音。 当夕阳彻底消失后，慕小天才会起身回到山洞里。 慕小天现在不怎么喜欢呆在洞里，因为每个师傅都开始变得怪怪的。 大师父王道每天都会背着长剑站在洞口的大石头上眺望，二师父阎莫收则依旧热衷于搞他的“科学”，尽管他到现在也没能做出来用电控制的小型炸弹。 三师父司空无则总是不知道在哪里，冬南村出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每天都在练功，想必是西门青的威胁令他心里非常紧张。 至于龙语嫣，慕小天见得就更少了，每天也不过是在吃饭的时候见上一面，偶尔因为自己要“充电”才会去找她。 每次两人相见，总是话不多，传完功慕小天就匆匆离开了。 慕小天一想到要跟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姑姑一起做那种事心里就总是觉得挺别扭的。 所以他就只能逃避。 可是逃避终究不是解决的办法。 今天的夕阳已经只剩下一道金边了。 慕小天从老王头断崖上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 晚霞渐渐消失，夜晚来临了。 在这夜晚中，又有多少人在悲伤哭泣，又有多少人因为孤独而悄悄隐去了呢？ 慕小天在山间穿梭着，晚风吹拂着他的胸膛，经过一天的日晒，山间的空气都是温热的，草木的味道混着泥土味冲进了慕小天的嘴里。 慕小天任由晚风吹拂着自己面颊，像猿猴一样敏捷地在山林间跳跃着。 树上已经归巢了的鸟儿受到慕小天的惊吓又都飞了起来，“呀呀”叫几声后，重又落回到了树上。 慕小天回到山洞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 桌上坐着几位师父跟姑姑龙语嫣。 “我回来了。”慕小天说了一句后就坐下开始吃饭。 今天的饭一定是三师父做的，每一道菜都不怎么好吃，甚至有些奇怪的味道。 但是这么多年来，大家都以及吃惯了，所以也没有人有怨言。 吃过晚饭后，大家又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冬南村的事过后，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了疙瘩。 三师父司空无想着要怎么跟西门青交手，二师父阎莫收则考虑着怎么能研究出点东西将苗巫教一举击溃。 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西门青并不是个死人，他也有他的计划！ 而这计划，对于慕小天等人来说，正是一朵未知的疑云！ 吃过饭后，慕小天回到房间又开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事不舒服。 他认为自己一定是要被报仇的事逼疯了。 所以他干脆从床上起来，悄悄地走到洞外，坐到了那块巨石上。 慕小天并不知道，他睡不着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身体正在对他发出警告！ 人的身体是能够发现自己的危险的，所以往往会以各种不适来警告身体的主人，以此来求得生存。 慕小天的内力是阳刚的“邪焱之力”，这股力道在慕小天的体内就像是隐藏的熊熊火海，自然会烧灼得他内心烦躁。 月光如水。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几分凉意的，夜风吹过，几声夜枭的叫声在林中响了起来。 慕小天看着黑夜中的山谷，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股悲凉之意。 “若是村民都没有死该有多好，他们现在一定会在自家门前聊着天，喝着酒吧……”慕小天喃喃道。 这段时间来他的心里总是产生这样的想法，这种想法又进一步加重了他的愧疚。 今天并不是十五，月牙弯弯，一点美好的气氛都没有。 “要是我有力量……”慕小天握紧双拳自言自语道。 一个弱小的人又哪里来的资格谈报仇？ 三位师父年事已高，总不能让他们去讨伐苗巫教吧？ 慕小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力量！ 但这也正是他得不到的东西！ “不睡觉在干什么？” 龙语嫣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 慕小天赶紧松开手，笑着回头说道：“没什么，想要吹吹风。” 龙语嫣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轻飘飘地就飞上了巨石。 她拢了拢长发，又敛了敛裙摆，轻轻地坐在了慕小天身边。 上次两人这样坐在星空下，还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