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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确认她一定死了。 他收起指缝里的翎羽,伸出手,缓慢地,穿过婴勺颈侧的头发,碰到了她的皮肤。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 掌下冰冷毫无生气的皮肤在他触碰的那一刻变得滚烫,金色的印迦结出,沿着手掌攀爬,迅速缠满了他的全身,让他动弹不得。 印迦如烈火,捆绑之处将他的衣服和皮肤烧得焦黑冒烟。 “哟,好久不见,这么寒酸哪。”婴勺蹲在佛祖塑像高高的头顶上,俯视着因疼痛而面色狰狞的玉无更,“鸟人。” 玉无更抬头看到婴勺,终于露出了自现身以来的第一副神色——他咬着牙,眼中有恨意有兴奋:“你居然也出来了。元婴将军。” 婴勺没理他,将吃得干干净净的苹果核随手一抛,正正巧巧地砸到“鸟人”的头顶,弹出老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难怪这阵子不见你四处蹦跶,原来是早早地来凡界做缩头乌龟了。适应得不错嘛,衣服都会自己缝了?改日帮我也缝一件,花里胡哨的挺招人喜欢。”她蹲在佛像顶上,拍了拍手,“怎么,跟了我一路,出手就这点水平,怪令人失望的。” 倒在地上的“婴勺”身形虚化消失,那根穿透障眼法的翎羽依旧结结实实地钉在香案上。 玉无更不顾身上的灼烧,咧开嘴笑:“我还怕你在四境轮里死在别人手上。水平如何,我们试试。” 话音落下,从玉无更的体内向上迸射无数根坚硬的翎羽,同时婴勺向上翻身腾空,翎羽如刀刃般切过她方才所在之处,射穿了大殿高高的穹顶。 婴勺往房梁上落去,瞥了一眼那佛像头顶的划痕,“啧”了一声:“这大不敬的,你得遭报应。” 玉无更当然不理会她的废话,在将婴勺逼退的那一刻,他浑身张开翎羽,割断了捆缚,绳索带着金色的火焰落地,大殿中摆放的桌椅板凳骤然腾空,尽数砸向婴勺。 婴勺回敬的则是一道火流光,劈开当头砸来的香案,上面的果盘香炉粉碎,混着木块飞溅向四方。火焰切在玉无更的落脚处,砍入坚硬的地面,在石头裂缝中燃烧。 玉无更一挥手,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火焰压下,他窜身飞速接近婴勺,身后展开一扇翅膀的虚影——那翅膀展开约有五六丈宽,霎时填满了大半个明堂。 婴勺吹了声口哨。 自两百多年前被婴勺砍掉了一只翅膀,玉无更原本庞大的身躯顿时少了一半的威风,若放在他还健全的时候,两面翼展怎么也得撑破这幢庙。 “挺炫的。”婴勺评价道。 玉无更没觉得。 明堂内扇起妖风,几乎所有能活动的东西都被卷起,原本沉重的立在两侧张牙舞爪的罗汉像在飓风中拔地而起,从四面八方朝着婴勺抡过去。 婴勺才腾起身,足下的房梁便被罗汉底座砸断,那沉重的石像砸在墙上,给明堂豁了个大口。婴勺摆手,风换了个方向转,玉无更双翼的虚影一振,乱流卷着石像相互碰撞,如失序的车马。始终端坐在大殿正中央的佛祖金身像频频遭受摧残,总算在一次结结实实的撞击中侧翻,倒在了地上。 “不是我诓你,你这样真的会遭报应。”婴勺踏前一步,避开了当头砸下的巨大佛像,金色的火焰以她为中心盘旋而出,同时一道巨大的屏障自上而下猛地将玉无更向下压了一丈。 玉无更感受到热浪迎面扑来,意图将他逼出明堂,他单手在虚空中一撑,四方震荡,四根顶梁柱齐齐自根部断裂,他紧接着一抬手,房梁从正中央被打碎,大殿陡然震颤,房顶扭曲,眼看就要坍塌。 玉无更借位置优势,率先冲出大殿,单翼巨大的虚影却死死地挡在门口,将大殿正面整个包裹起来。 婴勺撤退遭阻,一击之下没能直接轰开玉无更的屏障,反倒是那巨翅铺天盖地向殿□□出无数翎羽,密不透风地射向每一个角落。婴勺一抬手,金色的结界结结实实地挡在了她的身前,旁边木石噼里啪啦被穿透炸碎,房顶处处断裂,碎石巨木一片接一片地落下,楼宇的崩溃就在眼前。 “啧,这左撇子,越来越溜了。”婴勺瘪了一下嘴。 殿外那两百多年来因断臂而硬生生被逼出来的“左撇子”眼神凶悍,左臂抬起,同时右臂的衣袖被吹得展开,乍一眼看上去倒像是双手健全。 空气排山倒海般震荡起来。 殿内,婴勺蓦地抬手,在大殿被从正面彻底摧垮的前一刻轰然掀开了屋顶,与飞溅的瓦砾一同冲上夜空。 她在夜幕的正中央短暂停留,垂眸注视着场中的对手,身后是无边的黑夜,晦暗的月光勾勒出厚厚云层的轮廓。 婴勺手一动,巨大的结界罩住这一片飞沙走石之地,将一切与外界隔绝。 下一刻,整座大殿轰然倒塌,烟尘弥漫出十数丈之高。 玉无更躬起腰,紧盯着婴勺,似乎发现了什么,露出个诡异的笑:“不及当年啊,元婴君。” 婴勺的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握,无形的月光在她手中凝成一股淡金色的长鞭。 “小试牛刀罢了。”她淡淡道。 金鞭如劈开夜色的蟒,抽在了玉无更落脚之地,地面豁出巨大的裂缝。 玉无更的翅膀如巨斧般斩断了长鞭,翼带起的厉风劈向婴勺,同时那长鞭化作金色光点溃散。在乱风和光影中,婴勺左手飞快挽了个花,一柄同样以月光凝作的长剑突破迷雾,倏然直指玉无更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