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尘埃
等到再也看不见晏既了，宅邸之外的人都有片刻放松了下来。 眉瑾从马上跳下来，走到了守门的士兵面前，同他说了几句话。那士兵很快便转身进了宅邸，脚步匆匆，很快便不见在了亭台楼阁之中。 而后眉瑾走到了观若的马前，抬起头，一手遮阳，一手握住了观若的手。 她的手是温暖的，“我们在害怕的事，晏徊他们也一样害怕着。其实我们不跟着将军进入宅邸，于将军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观若环顾了四周，看见周围严阵以待的士兵，心中稍稍安慰。 眉瑾说的话她自然明白，于是她点了点头，也如眉瑾一般从马上下来，而后和她一起，朝着陆宅附近几处临时搭建的茅屋走去。 晏徊虽不允许他们与晏既一同进入陆宅，但到底还算是替他们打算过的，留了这些茅屋给他们，使得他们不至于在等待时太过劳累。 蒋掣与方纾是要一直紧绷着精神的，但她们却不必。 又到底是女子，一个还刚刚小产，是受不住这样的曝晒的。 茅屋之中也是样样齐备，茶水点心，一样都不少。只是到底是由晏徊的人经手的东西，观若纵然口干舌燥，还是不敢动一动。 心要忍，身也要忍。 眉瑾自然也是如此，她坐下来想了想，先说了些无关的事。 “昨日我去探望过嘉盛，相比于之前，他总归还是好了一些的。与我说了几句有关念儿的闲话，看样子是终于会慢慢振作起来了。” 这三日观若都在为今日之事烦扰，并没有去探望过刑炽，闻言只能道：“若真能是如此，想必阿寻在九泉之下，也终于能够稍稍宽心一些了。” 眉瑾点了点头，取了两个杯子来，在一个杯子之中倒了水，热气氤氲。 观若刚要阻拦，便见她又将杯中的茶水倒到了另一个茶杯里，不是要喝茶，不过只是在消遣，打发时间而已。 “刘积莹这个人的心思太重了。无论是好是坏，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将她打发回濮阳更好。” 这也是观若的心思。“我原本以为她和萧大人有一样的心性，所以才和将军进言，让她一同跟着过来参谋的。” “可她既然已经有了如此的心思，自然就不好继续跟我们走下去了。” 观若顿了顿，又想起在濮阳城中时的那个刘积莹，“好在她原本所求也不过一个东郡，我也不算是负了她请托。” 眉瑾停了片刻的手，而后将剩余的茶水尽数泼到了地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萧大人的心性的。” “目标不同，选择的道路便不会相同，用的手段与心思，当然也不相同。” 萧翾是要做皇帝的人，而刘积莹最多也不过想做个皇后，怎能是一样的。格局完全不同。 观若这样想着，并没有说出口。 她心里实在担心着晏既，什么事都没有心思去做，即便眉瑾和她说话要分她的心，她也始终提不起精神来。 眉瑾见观若如此，沉默了片刻，便又道：“想不想知道方才我与那守门的士兵说了什么？” 这个细节观若当然注意到了，此时也就顺着眉瑾的话说下去，“你与那士兵说了什么？” 不想与旁人谈话的时候，顺着旁人的话说下去当然是最省力的。 眉瑾也知道观若是在敷衍，可是她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会让她感兴趣，“我让那士兵去通传一声，告诉宅邸之中主事的人，我想去探望晏晰之。” “我原本不打算现在跟你说的，但应该很快就有回音了，我们稍等片刻就好。” 若是晏徊的确已经将晏清下狱，不过探监而已，他没什么好不同意的。 如今陆宅之中能主这件事的人无非一个晏徊而已，就是他不想答应，晏既也会压着他答应的。 因为这同样也是在向他们展示他谈判的诚心，答应了没什么，若是不答应，反而会有麻烦。 观若果然便稍稍打起了精神，“去见晏晰之？眉瑾，你要同他说什么？” 她所知的眉瑾于晏清的恨意应当是曲折的，是通过旁人的痛苦达成的，她为什么执着于此刻见到晏清？ 眉瑾轻笑了一下，“我在太原晏家住了数年，与他自然是有些熟悉的。我最好的朋友们死在了他的手上，我也总是有话要与他说的。” 观若听完，不觉默默了片刻。而后才道：“若是得到允许，我与你一同去。” 眉瑾很快点了点头，“既然我与你说了，自然是要与你一起去的。” 而眉瑾所料不错，她的要求果然很快便得到了回音。 方才的那个士兵步入院中，在门外道：“冯副将方才的请求老将军已经允准，只是也请冯副将保证，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要做什么过激的事。” 眉瑾面上了然，也神态自若地答允下来，“自然如此。” 那士兵再拱手，“请冯副将随末将往关押晏少将军的私牢中去。” 眉瑾与观若对视了一眼，很快站起来，答那士兵的话，“有劳了。我还有几句话要同蒋副将说，请你稍等片刻。” 三人便一同朝着蒋掣走过去。 当着蒋掣的面，眉瑾先问那士兵，“从此处到关押晏晰之的陆氏私牢需要多久？” 那士兵想了想，回答道：“道路曲折，晏少将军所在之处也隐蔽，大约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眉瑾便微微提高了声音道：“我也担心我一去不回，这样好了，我一个时辰之内必定回来，若是我还没有回来……” 她望了蒋掣一眼，“蒋副将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话是对蒋掣说，但周围听者众多。更有士兵已然做出了拔剑的姿势，威胁着眉瑾面前的这个士兵， 蒋掣还没有说什么，那士兵的腰便更弯了一些，“若是冯副将并没有长篇大论要说给晏少将军听，这时间定然来得及。” 眉瑾便又笑了笑，“那么便要麻烦你为我和夫人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