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节
只是一旁的吕嘉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死死的盯着胡亥,却是没想到,胡亥竟这么警惕,还特意提到要以‘曝首’的流程公示,这分明是在特意提防他们。 他知道。 自己小看这位大秦公子了。 若真把这上百万金的钱粮分发下去,他们这些年做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吕嘉目光阴晴不定,想着解决之策。 胡亥并无意识。 他只是按嵇恒吩咐的在做。 说完之后,胡亥很是陶醉的站在云车上,享受着被万人膜拜的盛况,心中豪气横生。 一念间。 他感觉这才是自己应有的样子。 胡亥就这么傲然的站着,享受着清风拂面的快感。 另一边。 吕嘉跟身边将士示意一下。 这将士很快会意,连忙离开了高台。 蓦然之间,临尘军营中齐齐爆发出一声声呐喊。 “大秦万年!” “大秦万年!” “……” 这道声浪传了很远。 传到了怀绕小城的清亮大水,也传到了青山枕着的河谷,更传遍了整个炎热南国。 就在胡亥满心激动的享受时,他却渐渐听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起初听到这声音,胡亥还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后面侧耳倾听了一阵,才惊觉自己并未听错。 军营中的确响起了其他声音。 分明是那熟悉的—— 秦风!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和声越来越多,渐渐的,整个河谷都响彻起秦人那特有的苍凉激越的亢声,混着嘶吼混着呐喊,一曲令人动容但又让人不安的思恋之歌。 这道秦风之音,越来越响,最终变成了连绵惊雷,在胡亥耳中炸响,轰轰然的响彻着。 刹那之间。 胡亥陡然惊醒过来。 再无前面的坦然跟从容,只有满眼的不安跟烦躁。 大秦万年的声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苍凉激越的秦风,以及震撼人心的呼啸。 最终所有的声音化为了两字。 回家! 直面着这一声声叩问,胡亥仿佛经不起这冲击,脸色被吓得苍白,身形摇摇晃晃,若非赵高搀着,恐直接跌坐了下去。 纵然如此,秦风依旧!!! 第200章 天下真正的英雄! 一旁。 赵佗淡淡的扫了眼下方,又回头瞥了眼吕嘉,只是并未说什么。 吕嘉朝赵佗微微颔首,眼角带着肆意的笑。 大秦公子又如何? 最终还不是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还妄图收复人心,但想收复人心,哪有那么容易? 眼下军中哗然一片,就胡亥这般公子哥,恐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了,又岂会继续在南海待下去? 不然注定沦为军中笑柄! 赵昧站在末梢,双拳攥紧,眼中很是激动。 他是不愿见到将士归复大秦的。 若是南海自立,其父赵佗至少能称王,而他日后同样能继承王位,这岂是大秦能给予的? 现在胡亥被吓住了。 颜面尽失。 只怕根本没有心思再去过问钱赏的事。 只要这些钱赏最终不以秦廷的名义发放,到时反倒能成为他们笼络军心的手段,其父赵佗为南海主将,深得将士之心,若能广惠士卒,定能让南海将士归心,等到时再切断秦廷跟南海的道路。 南海自立可成矣! 在云车下方的将领竟皆神色不一。 有的人眼中带着担忧,有的人满是轻蔑戏谑,更有冷漠相对的。 见状。 赵高却不敢迟疑,连忙低声道:“公子,军中聒噪,钱赏也都通知下去,在近日也都会陆续发放,公子已无必要继续呆在云车上,还请公子先行离开,以免落人口舌,坏了公子声名。” 任敖也劝道:“公子,现在底下将士思乡情重,未免发生一些事端,还请公子暂且离去。” 他不敢说的太重。 底下将士眼下思乡情重,但后续可就未必了,若有人突然心生怨恨,将矛头指向胡亥,到时恐难以收场,为了事态不朝着更难处理的方向发展,他只能建议胡亥先行离开,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 赵佗似才反应过来。 他朝前迈步,拱手道:“公子,底下将士军心浮动,末将虽为大军主将,但也难保能说服将士,未免发生意外,末将恳请公子暂离。” “等事态平息,末将定下令严查,定给公子一个妥善的交代。” “请公子应允。” 其他将领也连忙劝说。 大营中的秦风声浪已越来越响。 整个河谷混着嘶吼混着呐喊,编织成一曲荡气回肠的思乡之歌。 声浪足以震九霄。 胡亥苍白着脸,双腿更是发颤。 他的确被这场景吓住了。 虽没有人当面呵斥,但他仿佛听到了万千士卒的怒嚎,似在质问,他们为大秦做了这么多,为何不让他们回家?为何朝廷不信守承诺?为何要一而再的欺骗他们? 那一句句秦风,在此刻皆为叩问。 叩的胡亥心神不宁。 叩的胡亥大惊失色。 叩的胡亥心乱如麻。 他甚至在这一瞬间失神了。 脑海一片空白。 在诸将领的劝说下,胡亥渐渐回过神来,他双眼惊惧的看向云车下黑压压的大军,心中也是生起一股焦躁跟愤怒。 他感觉自己失了颜面。 下意识。 胡亥就想张口怒骂。 只是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去。 人群中。 见胡亥欲言又止,吕嘉跟赵昧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他们是希望胡亥发怒的,胡亥若是发怒,无疑会激怒军中士卒。 到时情况无疑会更加严峻。 秦廷也会更失军心。 只是胡亥最终还是保持了理智,虽脸上满眼愠色,但最终并没有骂出口,只是身子气的发抖。 或吕嘉跟赵昧根本想不到。 胡亥这不是保持理智,完全就是被慑住了。 他朝赵佗等人点点头,而后直接迈步,想走下云车,只是在行进间,却感觉肋间有什么东西在蹭着。 一念间。 胡亥心神就镇定下来。 他没有再继续走,面色带着几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