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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人走后,时家阿婆才杵着拐杖从外面走进来,然后在时九一的对面坐下。 时九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 阿婆坐下后盯着时九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那个省城来的是那什么学校的老师?” 时九一点头,“省城实验中学的老师,也是副校长。” 时家阿婆倒吸一口晚间的凉气,“还是校长?” 时九一:“副的,副校长。” 时家阿婆才不管他是正还是副,她这一辈子见识过的最大的官就是他们生产队的生产队长了。 现在听到省城高中的校长,只感觉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好一会儿,时家阿婆才消化了这个消息,默默看了时九一一眼,问道:“你怎么认识人家的,还有,人家过来要干什么?” 刚才时九一和方知学谈话的时候,时家阿婆虽然心里面担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见时九一和方知学两个人不像是闹事的模样,也就没有靠近,反而还离得远了些。 这会儿方知学走了,时家阿婆才回来。 虽说感觉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坏事,但是毕竟事关自己唯一的孙子,她心里面还是很担心。 时九一想了想,觉得要解释这其中的关系实在有些麻烦,且时家阿婆也不一定会理解和相信,就道:“就是上次去省城认识的,我帮他干了活,他给我的书。” 时家阿婆松了口气,“这样啊,难怪你那么容易就买到了书还不花钱,我还担心你干了什么没告诉我,原来人家可是校长呢。” 她坐下,招了时新新到身边,又问道:“毛妮儿过来,那人家这次又过来找你是干什么的,不会是你上次帮他干的活出了什么问题吧?” 时九一摇头,心里面却止不住的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时代的人啊,在面对眼前的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地位的差距,真的是太明显了。 想到这里,时九一又道:“对了,阿婆,我今天帮毛妮儿起了大名,就叫时新新,她也快要上学了,以后就别叫毛妮儿了,叫新新吧。” 时家阿婆不赞同地看着时九一,“好端端的,你给孩子改名字干什么,之前上那个户口的时候,不是起过大名了吗,叫……叫什么来着?” 时九一:“……” 阿婆你都不记得了,我就肯定也不知道啊。 时九一到嘴边的话又绕回去,转而道:“新新好听一些,新年新气象吗,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时家阿婆:“从你说要参加高考开始,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我是管不了你了!” 时九一笑了一下。 第二天,时九一就趁着中午饭后休息的时候去找了生产队长和支书说了要改名字的事情。 不止是给小姑娘,还有他自己。 时东方这个这么具有时代特色的名字,他还是用的不太习惯。 支书和生产队长听了时九一的话,倒也没多说什么就给开了证明,然后道:“你签了字,回头有空闲了,我就找时间给你办,到时候通知你。” 时九一点头,紧接着又道:“我的名字不着急,等到高考过后再改,现在先不修改。” 生产队长皱眉,“高考过后再修改,为什么?” 时九一道:“要是考上了,我就改名字,考不上就算了。” 生产队长糊里糊涂的,时九一也没有继续解释。 回家后,时九一就说了给小姑娘改名字的事情,不过并没有提起自己,他怕时家阿婆又开始着急。 又过了些时日,方知学又从省城过来了。 他还带来了一些这个时代的贵重的东西。 一些麦乳精、奶粉,还有糖果和点心。 这一次,时九一倒也没有推辞,和方知学交换了彼此的东西后,方知学又给时九一拿了整整一百块钱。 时九一惊讶,“怎么还有钱?” 方知学道:“这是学校那边商量过后统一决定的,说句实在话,你能把这么详尽的复习资料都愿意贡献出来,不知道帮了我们还有那些学生多少忙,只是一百块钱,我们都还觉得有些少了。” 时九一闻言,便收下了。 正好可以当作高考后进城租房子的启动金。 又过了些时日就是谷雨,生产队就开始插秧。 过后又要开始割小麦,没事还会被要求挖棉地,又或者再清闲了些就去水渠工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到了七月份。 这段时间,时九一和方知学建立了书信联系,没事的时候,方知学经常会写信过来,或者寄一些新的资料给时九一。 同样的也会有问题问时九一,时九一都一一仔细解答。 这天,时九一从渠道下工回家就听见屋里面有人说话。 他走进去,竟然是好几个月不见的方知学。 两人打了声招呼后,时九一一边在院子里面冲洗自己满身的泥巴,一边看着方知学问道:“这个时候应该是你们学校复习的重点时候吧,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方知学推了推鼻梁上面的眼镜,笑道:“我过来看看你,顺便打探一下敌情。” “敌情?”时九一甩了甩胳膊上的水,也不用毛巾擦干,直接进了屋坐在方知学的对面,喝着时新新给他端过来的冷茶,嘴里道:“高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