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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停归把枕头当作浮木,紧紧抱着,嗫嚅:“是我做得不够好,他才会离开。” 唐磊:“要不要睡一觉?” 这是他们才懂的暗语,睡一觉,进行催眠疗法。 催眠是一种对心理和生理健康很有益的深层次放松,只能在病人同意的情况下进行,不能在病人失去控制时进行,在催眠过程中,大脑的意识部分被暂时关闭,潜间识部分被激活,这种状态中,内心极度渴望或深层的恐惧,都有可能被激发出来。 大多数时候唐磊并不推荐方停归使用这项疗法,他跟别的病人不一样,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病症所在,作为心理诊疗师,唐磊希望他能直面面对内心恐惧,作为朋友,唐磊又不想逼他。 如传统治疗手法不同,唐磊不会在他治疗过程中对他进行沟通或引导,他会在方停归手边放一块电子数位板和一只电子笔,方停归握着笔,他在潜意识中将他的渴望或恐惧抒发在电子板上,一切全凭他内心,没有引导。 分钟后,唐磊叫醒方停归,将他在睡梦中写在电子板上的笔画拼凑成字给方停归看,方停归盯着电子板,红了眼眶。 第26章 他也在我这里种了棵树 从诊室出来,方停归停在秋海棠前,低头看花,确实开得很美。 一双皮鞋出现在他视线内,抬头跟皮鞋主人打了个照面,“季医生?” 季琛弯腰抚摸其中一朵,笑了笑:“我还以为认错人了,走近看果然是你,怎么样,是专程来赏花?” 方停归表情不是很自然,抿了抿唇,说:“季医生也是来赏花?” 季琛站起身,擦了擦手,“我八年前就不是医生了,当时还跟方先生在师兄的诊室道过别,方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 “抱歉,”方停归看了下手表,“赶时间,先走一步。” 季琛在身后喊:“你想见他吗?他也在江城。” 方停归没作停留:“不必。” 唐磊端着保温杯下楼,一脸嫌弃地瞅了眼季琛:“走开走开,别挨我的花这么近,别碰坏了。” “师兄,你这诊所搬迁到江城也有几年吧,你就不能装修下,你看你这里,哪像个心理诊所,倒像是个落魄茶楼。” 唐磊喝了口枸杞茶,瞥了他这个师弟一眼:“少贫,怎么你一个人?他呢?” “他今天在家画画,我瞒着他偷偷来的。” “你不是一直带他住农场吗?最近回江城的次数似乎多了点。” 季琛跟唐磊同系同宿舍,大学时两人关系可谓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那时唐磊遇上方停归那么个“疑难特患”,回宿舍夜夜埋头翻书籍笔记,试图找到打开他心理防线的治疗方法,季琛对方停归极为好奇,混进唐磊工作的心理所想见见方停归,了解到方停归的症状后,他反而对造成他症状的夏岁安更为好奇,也学着唐磊跑到夏岁安面前开导夏岁安,后面因犯了心理医生行业最大的忌讳,对病人产生情感,从此辞别心理诊所,以朋友的身份陪着夏岁安去了郊外,一待数年。 “师兄。” 季琛唤了唐磊一声,唤完没下文。 唐磊静等半天没等到下一句,问:“再不说话我要计费了,我诊费可是很高的。” 跟着唐磊进茶室,茶室有时也接待病人,像方停归,多数时候在茶室,唐磊也更喜欢茶室轻松状态下的闲聊。 “师兄,几个月前,我向他表白了,我以为他好了,他在我面前过的很快乐,白天种花,画画,晚上赏星写诗,周末会跟我去钓鱼,跟附近村里的老人小孩打成一片,农庄里种的每一株植物他都有参于,我真的以为他好了,我忍不住向他表白了,当晚他坐在葡萄架下一整晚,第二天我观察了他一整天,白天他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一切如常,甚至看起来比我还要快乐,可到了晚上,他又是一坐便是一晚。” 顿了顿,季琛又说:“可这次跟以前不同,这次他主动要求回江城看心理医生。” 唐磊知道他指的“他”是夏岁安,给季琛倒了杯茶,说:“你带他回江城,怎么不带他来我这里。” “他不愿,他怕碰见方停归。” “他主动要求看医生,说明他在向你求救,季琛,你明白的,心理患者最怕看医生,能主动踏出这一步,说明他有强烈的生存欲望。” 唐磊抿了口茶,低着头:“师兄,我做了件事,不知道算不算错事,我承认我自私,可我不后悔,我知道方停归有了新的男朋友,三年前我就知道了,三年前我故意带着安安经过方停归住处附近,让他亲眼目睹了方停归和他男朋友,那天下着小雨,他亲眼看见方停归将衣服脱下罩在那个男人头上,那天起,安安才算真的睡得着吃得下了,如果我没有表白的话,他可能会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上个月,我们回江城,家里钢琴坏了,我突然想起方停归男朋友在琴行工作,主动联系琴行点名要他上门维修钢琴,我本意是想让安安见见他男朋友,让安安知道方停归过的很好,可安安好像并不在意,我不知道他是没认出沈向瑜还是故意逃避,见了沈向瑜几次,一点变化都没有,他还是白天很好,晚上失眠。” 唐磊不知道有这么一出,忍了忍,还是说:“医生泄露病人信息是大忌,但我现在作为停归的朋友,我还是想说你过界了,你不该为了夏岁安为了你的幸福去打扰别人的幸福,他男朋友跟他分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