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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陆长明赶紧回到床前,借着昏暗的光线留意了一下,发现池霁睡的确实不太安生,一直无意识的蹙着眉头。 未经同意在别人喝醉的时候脱别人衣服,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趁火打劫。 尤其是池霁这样的性格,醒了之后一发现肯定又要不好意思。 但穿着衣服睡觉确实不好,睡醒容易着凉不说,衣服贴在身上不利于血压循环,影响睡眠质量。 想到这里,陆长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硬着头皮掀开被子弯下腰开始解池霁的外套的扣子。 明明是在自己家,明明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陆长明心虚的要死,跟做贼似的一直观察着池霁的状态,生怕他下一秒就醒了。 刚解到第三颗纽扣,旁边白光一晃,是Lucky从猫洞钻进来跳到了床尾上。 陆长明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倏然一抖,后背莫名其妙的迅速冒出冷汗。 黑暗中,一人一猫无声的对视,Lucky湛蓝的眼睛微微反光,显得格外犀利。 陆长明紧张的滚动着喉结,鬼使神差说道:“我什么都没干,就是帮他脱一下衣服,你懂吗?” Lucky蹲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毛绒绒的大尾巴,歪了歪头。 “你……你都看着的啊……”陆长明继续解扣子,吞吞吐吐的继续解释,“我可什么都没干。” Lucky也不吭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盯着他。 陆长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跟一只猫解释什么。 他心慌意乱的脱掉池霁的外套,在目光触及池霁的腰带的时候咬紧嘴里的那根塑料棍,硬着头皮将其解开,然后走到床尾拽着裤腿一鼓作气的拉下来,反手丢到椅子上。 思及套头毛衣不太好脱,用料柔软轻薄穿着睡觉也没事,陆长明立刻把被子拉起来,细心的盖好。 这一顿操作下来,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但躺在被窝里的池霁无意识的蹭了蹭枕头,并没有被折腾醒,而且呼吸平稳,微蹙的眉头逐渐松弛下来,显然比刚才睡的舒服多了。 陆长明站在床前喘着气调整呼吸,比刚才爬楼梯把人抱过来显得还要累。 凝望着池霁平和安稳的睡颜,陆长明心脏处隐隐有些发热。 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火柴在心间划开,又麻又痒,一簇簇小火苗伴随着热度逐渐升腾。 很少有机会可以这样大大方方的看一看,陆长明忽然舍不得走了。 他拎起刚才从池霁身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手肘,侧过身轻轻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池霁,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也就只有在这种对方一无所知,光线也不那么明亮的时刻,他才能够将自己不见天日的喜欢放出来透口气。 眼前之人的熟睡之后看起来十分乖巧,过度精致的容貌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之下显得脆弱又柔软,很容易给人一种不堪一击的错觉。 但陆长明知道,这个人远比任何人想象中更加坚强。 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每一件都足以把一个人的内心击溃。可他在命运面前负隅顽抗的同时,竟然始终留存着心底里的那一份善良。 连给予他人生最沉重一击的池承霖,他都不愿意去计较。 都知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当某个人可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顾得上背后的可怜呢? 陆长明不知道,扪心自问,他没有那么大度。 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他的身上,最后一定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场面。 可池霁偏偏有这样一颗强大的内心,即使千疮百孔,依旧完完整整的保留着最柔软的那一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陆长明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池霁的脸上移开,他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仿佛一个参观博物馆的游客在无声的凝望展柜里价值连城的宝物,无论看多少遍都不觉得腻。 这么多年过去,陆长明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一开始为什么喜欢池霁。 到底是因为令他心动的特质都尽数展现在了池霁的身上,还是因为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池霁,所以这个人身上的特质,都成了他所喜欢的。 陆长明不知道,但不重要了。 已经认定了走这条路,也不准备回头,就没有必要纠结最开始是怎么拐过来的。 这一天的活动其实也透支了不少陆长明的精神,酒虽然没喝太多,但也算不上少。牛兴源一向雷厉风行,说明天去找乔娜就肯定明天去找乔娜。 好不容易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完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可刚才池霁温暖的呼吸好像还残留在胸口,怀抱中的温暖也尚未完全消散,陆长明感觉自己的心脏周围仿佛落了很多只蝴蝶,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翅膀,最后又扇动着翅膀着飞出心房,搞得心痒难耐,难以忽视。 想多在他身边待一会儿,哪怕只是看看呢。 只是看看……吗? 刚才那样来回折腾都没有醒,应该是真的睡熟了,那如果…… 这么想着,陆长明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驱使着,鬼迷心窍的抬起手,一点一滴缓慢的接近。 就在快要触碰到池霁侧脸的那一刹那,陆长明指尖触电般微微一缩,在虚空中屈起手指,转而探向他额前,动作轻柔到极致的拨开戳在眼睑上的几缕碎发,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胳膊收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