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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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图南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养过,走了。” 他没有说“死”,而是用了“走”字,神色是暮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哀伤。 甚至无法想象,哀伤这个词,也能出现在谢图南身上。 后来在他书房看到过一本相册,照片很有年代感,是一只纯种的德国牧羊犬,身上穿着“police”字样的衣服,脖子上还挂着勋章,威风凛凛。 应该是退役的警犬。 他似乎不太想提,暮云也觉得是伤心事,没有再问。 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也有长情的一面。 …… 客厅里的挂钟在整点敲响,暮云从回忆中抽离,侧头看到jcy眯着眼蹲在谢图南旁边。 谢图南垂着眼,漆黑的眸子落在jcy身上,又好像不是。阳光穿过沙发后的窗帘缝隙,落在他的额角眉锋,淡化了那种凌厉迫人的气势。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匀称,因为白,带着天然的冷感。 但撸猫的手法实在是……惨不忍睹。 暮云看着他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毫无章法的乱摸一气,心都提起来。好在jcy脾气似乎很好,被蹂躏成这样也只是晃着尾巴,稍微显出一些不耐。 看来是习惯了。 暮云轻轻的摇摇头,错开视线。 下一秒,她听到极具威胁的一声“喵呜!”,回头,就见jcy已经睁开眼,一口咬住了谢图南的手掌边缘。 暮云:“…………” 活该! 她在心里默默说。 谢图南的动作停下,静静的和jcy对视。 “放开。” 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单纯不想放,jcy没动,甚至又“呜”了一声。 嗯,那应该是不想放。 暮云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水杯,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甚至有点想笑。 谢图南似乎没了耐心,用另一只手拎起jcy的后脖颈。 jcy本来大概没想动真格,但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冒犯,本能的咬了下去。 谢图南看都没看自己的伤口,把jcy拎到眼前。jcy被压制了行动,只能虚晃着爪子“嗷嗷”的反抗。 一人一猫,陷入对峙。 大约十秒后,从楼梯口传来传开匆匆的脚步声,接着是祝夫人愤怒的咆哮:“谢图南你在干什么!” 谢图南面无表情的放下jcy,抽了张纸巾掩去伤口的血珠。 祝夫人把装着作品集的袋子递给暮云,随手拿了鸡毛掸子就往谢图南那挥。 谢图南微微侧身,祝夫人眉毛一竖:“你敢躲?” “……” 谢图南无奈,又把身子坐正:“我——” 话没说完就被祝夫人结结实实的抽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轻轻咬牙,“您轻点。” 祝夫人似乎还想来第二下,但忽然瞥到旁边的暮云,只好作罢,对暮云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暮云摇头,笑得特别真诚,“没有。” 实在是没有的事。 您可以继续。 第18章 祝夫人打人的时候没留情, 但看到谢图南手上的伤,还是翻了药箱出来为他消毒。 伤口在颈动脉骨那边,并不算浅的几个出血点。 谢图南一手抬着给祝夫人检查, 另一手拿着手机,在回消息。 “疼不疼?”祝夫人看伤口深, 面有不忍。 谢图南嗯了声, “没您打的那下疼。” 祝夫人刚升起的那点心疼瞬间湮灭, 啪的一下打在他手背上,“去卫生间用清水冲十分钟。”说完还推了一把。 谢图南笑了笑, 收了手机起身。 暮云盯着他有些懒散的背影看了两秒,收回视线。原来他在长辈面前,也有这样的一面。 旁边沙发上,jcy又躺回了原来的地方,睡的四仰八叉。 暮云本想告辞, 但又觉得拿了东西就走不太礼貌, 只好再等一等。 水流声持续了大概二十秒吧, 也许还没有,祝夫人一个山竹刚递到暮云手里, 谢图南已经从卫生间出来。 “……” 祝夫人嘴角刚弯起来的弧度又平了下去,指了指挂钟,气的不行:“让你冲十分钟,这才多久。” 谢图南皱了一下眉头,语调是不乐意的:“我觉得不用。” 祝夫人瞪他:“你是医生吗?” 听到“医生”这两字字,谢图南的眸光闪了闪。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朝暮云那抬了抬下巴, “她是。” “……” 暮云的右眼皮非常及时的跳了两下。 她抿了抿唇,压下恼意, 缓缓的抬头,目光在谢图南的伤口处停下,然后说:“二十分钟。” “你这个咬的挺深,需要先把血挤出来,然后在伤口处反复涂抹碱性肥皂,用清水冲洗二十到三十分钟。” 暮云语调轻缓,听着就只是在陈述自己的专业判断。说到这,她视线上移,和谢图南对视上。 他靠着墙,受伤的那只手垂在身侧,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小臂上还挂着些许水珠。 看着是挺随意的一个姿势,但漆黑的眸子一顺不顺的盯着这边,又显得不怎么友好。 暮云迎着他的目光,认真的继续:“一定要反复冲洗,直到到伤口发白,不要怕疼。” 她特意咬重了“怕疼”这两个字,语速更慢了些:“洗的越深、越彻底越好。” 暮云的话在外人来听其实很正常,就是医生说医嘱的正常语调。 因此祝夫人马上道:“听见没?还不快去!” 谢图南挑眉,仍旧是盯着暮云,唇角很淡的扯了一下,然后转身重新进了卫生间。 这次的水声持续了很久,祝夫人拉着暮云聊天。 “乔小姐多大了?” “二十七。” “还回青城吗?” “回的。”暮云说,“办完事就回去。” 祝夫人点点头,私人的事没有多问,话题转到了祝教授的病情上。 “我以为就是寻常的小感冒,有点严重才住院,怎么也没想到说一查,脑子里长了个瘤,还瞒着不告诉我。” 祝夫人去外地参加巡演,本来还有半个月才结束。祝教授为了让她安心,一直隐瞒病情。还是为了帮暮云拿作品集,才让祝夫人起了疑心。 “七十多岁的人了,脑袋上开一刀,我一想到半夜都睡不着。”祝夫人叹口气,“其实保守治疗也挺好,以后就算真瞎了,也比……” 也比死在手术台上强。 后半句她没有说下去,暮云默了默,斟酌着道:“老师身体硬朗,这个手术现在做,风险会小一点。真有压迫到视神经那天,也是必须要开刀的。唯一能赌的,就是瘤子不会长。” 长痛还是短痛,哪一边都有风险,哪一边都赌不起,没有万全的选择。 …… 这次卫生间的水流持续了很久,暮云看着时间差不多,拿了作品集,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她有些犯难。 她今天穿的是一字带凉鞋,带了三厘米的跟。刚才进门换鞋的时候,右脚后跟处的系带被扯断了,等会走起路来会很吃力。 要不要借双鞋?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暮云否决了。 有借就有还。 保不齐下一次还会遇到谢图南。毕竟这是他外祖家,他什么时候在这都有可能。 从这到小区门口,也就一两千米,慢慢的走,总会到的。 打定了主意,暮云轻轻的舒口气,面色如常的弯腰换鞋。她弓着脚背,脚腕用力,走路的时候尽量表现的正常。 谢图南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暮云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 祝夫人在鼓捣棉签和碘酒,余光瞥见谢图南杵在那不动,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过来消毒。” 谢图南没应声,祝夫人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乐了。 “人姑娘走了,说有急事。” “长得是漂亮,你要是想接触接触,喏!”祝夫人朝暮云刚才坐的地方扬了扬下巴,“她电脑忘拿了。” 谢图南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