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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俞获终究没把下文说出:“不管了,反正我是真心希望你和我一起去的,我嘴笨不会说话,师兄,你考虑考虑。” 电话挂断后,杂志的页角已被陈谴揉皱出了毛边。他掐灭烟,抽纸巾蹭掉指间的脏污,抱着杂志身体下滑,寻找依靠似的让后背抵上沙发腿。 杂志有两三个年头了,陈谴几乎是随意一翻便能翻到自己想看的那页,四指压住封面,拇指捻着封底,稍松开些让纸张在指腹间快速滑动,感受到厚薄便抵住某页翻开。 名为光阴的栏目,占据页面最大的一幅作品跟他挂在书房墙上的其中一张照片无异,徐诀在婚纱店的落地玻璃上画过。 人生中第一次投稿,没想到走了狗屎运被摄影杂志方刊登,尽管不是什么知名杂志,也足以给陈谴试探的鼓励。 他摸索门道,学会赏析,但谨记着克制热爱,因为没金钱没学历没人脉。 空气中余留浅淡的烟味,陈谴拉开抽屉数剩下的香烟,还剩七包。 他给自己定个目标,抽完这七包,不管前路如何,都先把工作辞了再说。 晚上要提早去销假,陈谴五点多就洗完澡戳衣柜前打扮,里头仅一件半透薄纱黑衬衫,长尖领缀着珍珠垂在胸前遮挡惹人偷看的部位,腰间束细腰带勒紧一段窄腰,富有垂感的阔腿裤并未过分修饰腿型。 原本习惯在腕间喷上淡香,可是—— 陈谴拿起床头柜的香水瓶端详又放下,对待不算有好感的物品还是没办法去接受它。 最终陈谴抹了滴精油冒充香水,在那个地方工作难免会沾染一身酒气,下班时抬手闻到属于自己的味道心里会好受许多。 披上中长款的獭兔绒大衣,出门前陈谴看了下天气预报,接下来的时间持续到凌晨都只是阴天,他便不多此一举,只揣了手机钥匙出了门。 还没开启夜场的麋鹿酒吧冷冷清清,麋鹿白天不营业,慷慨地让周边小清吧赚足钱,晚上才打开极乐世界的大门,任由寻乐子的客官踏破门槛。 陈谴从侧门进的,麋鹿场地比他平时爱去的“咕哝”大了不止十倍八倍,顶灯华丽多彩,流转着投射到墙壁上的中世纪西方名画时总让人目不暇接,但终归比不过设备齐全的舞台,毕竟画是死的,追光灯下的表演者是活的。 场内只有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吧台后的调酒师在清点材料。 陈谴不赶时间,踩着消音地毯沿长廊步履轻盈地走向主管办公室,门边挂着个牌子,明明白白告诉大家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姓甚名谁:赵川。 门是厚重的精雕实木门,此时却紧闭,陈谴抬手敲了两遍,没人回应便就此作罢,也不去追究门内到底是真的没人,还是赵大主管正埋头苦干不方便开门。 一星期没来,洗手间的香氛换了个味,偏淡雅的柑橘香,闻着比原来的舒服不少。 最靠里的隔间关着门,陈谴去倒数第三格,门刚阖上,封闭的空间突然响起隔板被重物砸到的声响—— “川哥,疼!” 这句埋怨没听出多少不快,倒是揉入几分娇嗔,陈谴拉裤腰的手一顿。 “换个姿势,腰塌好,自己掰着……对。”一声击掌般的脆响,“来,川哥疼你。” 原来主管办公室是真的没人,赵川跑洗手间干活儿来了。 陈谴若无其事地放下马桶盖坐到上面,掏出手机打开小程序收藏的游戏。 那厢在上演冬色旖旎,陈谴这厢玩儿小游戏快要破了朋友圈第一的记录,眼看分数就要超越,隔壁传来故作甜腻的尖叫害得他手一抖,手指控制的小球撞上障碍物宣告游戏终止。 真气人,陈谴点开排行榜想看看朋友圈第一的是谁,结果是徐诀的头像,白底黑字,写的是“英语不上一百分誓不改头像”,他看完就消了气。 陈谴退出小程序,静听衣衫摩擦,赵川对那人说:“怎么回事,有点松了,回去做做提肛。” 那人撒娇:“还不是被川哥弄多了。” 两道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到陈谴这边时皆是定住。 “川哥……” “怕什么,这个点除了吧里的服务生还有谁,谁不知道你被我罩着?” 那道较重的脚步声远去了,洗手间里只余盥洗台那边的潺潺流水声。 陈谴没事人般放水、冲厕所,泰然自若地拉开门出去洗手。 盥洗台上方的墙面镜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另外一个身形与陈谴相仿,头发烫染过,脸部打了底妆,大约是刚办完事,那人眼角还娇红未散。 在麋鹿做了那么久,陈谴熟知每个同事的姓名长相性子,站他旁边的这位,是吧里人气颇高的钢管舞男,叫袁双。 闲暇时吧里的服务生会聊聊八卦,聊到袁双,都说他身段柔软,一双大腿往上掰折,脚尖儿能翘到脑袋上方。 袁双正捏着根眼线胶笔,看见陈谴出来,笔都握不稳了,嘴上却逞能:“我还当是谁呢,听墙角过不过瘾?” 陈谴没作声,只顾慢条斯理地洗手,水流开得不大,防止洗去腕间精油的味道。 袁双凑近镜子看了看,眼线没画好,他拿卸妆棉片擦掉:“你也别跟个天鹅似的,没准儿哪天就抬不起脖子了。” 陈谴拧上水龙头,扯了两张擦手纸轻拭指掌间的湿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