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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事务所最近收到了某设计项目的招标邀请书,巧的是项目内容正是徐诀前段时间提过的艺术馆。 在设计单位的商业运作中,投标从来都不是主营项目,这个有保底价值的项目对季风事务所来说可取可舍,但徐寄风乐得训练一下自家孩子:“一份投标三分设计七分表现,但设计不能马虎一分,表现也不能拉跨一成,优秀的设计单位不止季风事务所一家,能不能中标还得靠你自己,我就不插手了。” 徐诀翻阅着手中的附件,指腹在纸张裁边处不住摩挲:“要是中标了是不是能落地建造啊?” 徐寄风要事说完了,拆开薯片抓了一把:“想那么远干嘛,先踏踏实实走好这一步。” 在车里陈谴也是这么说的,有些话听一遍是受教听两遍会膈应,徐诀烦人地叼走他爸手里的一块完整薯片,咔嚓咬着说:“就想想不行么!” 徐寄风也咔嚓起来:“到时画好设计图我看看,模型也别落下,咱俩一块儿做。” 徐诀说:“不是说不插手嘛。” 徐寄风把披萨往他那边一推:“就监督监督不行?” 爱情学业事业三丰收,徐诀翌日开车去接陈谴的时候都神清气爽,陈谴没带箱子,就背了个放设备的包,手上拎着只行李袋,把东西置入车尾箱后绕回来坐进副驾:“笑这么高兴,今天嘴里味儿挺甜吧?” 徐诀趁他拽安全带的时候凑过去亲他:“刚吃了薄荷糖。” 那股薄荷味儿也染上了陈谴的舌尖,浅尝的吻结束后他轻扫上颚,余光能看出徐诀眉眼间的喜色和昨天接到电话后的神情如出一辙,但他没问太多,保留空间才会有意外之喜,何况徐诀在他面前憋不住话,说不定哪次共枕而眠就不小心秃噜了嘴。 午后日光渐猛,陈谴扳下遮阳板,低头翻看这几天记在平板备忘录里的外景筹划。 徐诀耐不住寂寞,嘴痒喊了句“姐姐”。 陈谴当即抬眼:“渴了吗?” “不渴,”前路车少,徐诀的视线飘上后视镜,又拐弯扫了陈谴一眼,“姐姐。” 陈谴干脆摁熄屏幕:“我听着呢,你别盯我,认真盯路况。” 徐诀欲说还休:“没事了。” 陈谴道:“说话只说一半,要不哪天你正逢兴头上我让你抽出去试试?” “别啊,太狠了姐姐。”徐诀小腹紧了紧,“我就想问问,你以后会不会办自己的摄影展?” 陈谴放眼望向前方的路,肩背在舒适的座椅中寸寸放松:“我以前也想过。” 这个以前得前到读初中时的一次秋游,一帮不谙世事的孩子在美术馆里吵吵嚷嚷走马观花,他在摄影作品的画面之外燃起了一腔火。 后来火被扑灭了好多年,认识俞获后它短暂地复活过,直到徐诀把相机放到他手中,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吧。 它重新烧了起来,从此以后大概不会再熄灭了。 “这是每个摄影师的人生清单里不可或缺的其中一项。”陈谴说,“那你有想过自己独立设计的建筑落地建成吗?” “必须的啊,不过现在才刚起步,慢慢来,跑太快了我担心人家眼红我。”徐诀攥了攥方向盘,话不说太死,编得真假掺半免得自己以后找不到台阶下,“去年你的生日我弄那样一个私人展览,其实是受到了梦的启发。” 那二十二幅油画至今还被陈谴妥善保存在书房里,无论往后去过多少展览,再都比不过他24岁生日徐诀为他布置的这一个。 他挺好奇:“什么梦?” 徐诀扬起头颅,车厢那么小,前路也不算宽敞,他却郑重无比地立下远大的一句誓:“我梦到过你在我亲手设计的艺术馆里办摄影展,希望有一天梦能成真。” 曾经一人借口写生抛下课业远行,一人受现实所缚只能仰望别人的作品咽下惊羡,那时候都觉得自己幻想的景象很遥远,而今想想其实已经接近了一大步。 车子驶上高速,路途辽远,在服务区暂缓过后两人调换了座位轮流驾驶。 黄昏渐临,漫天夕阳像调色盘上搅乱的颜料,徐诀总在这一时段灵感突至,从车后座够到草图本画了起来,手上握的是陈谴送的那支犹如海上霞光的钢笔。 天道好轮回,陈谴也出声扰乱他的平静:“徐小狗。” 徐诀学他语气:“听着呢。” 陈谴有事说事:“查查天气预报有没有变动,我查过晚上八点多有暴雨。” 徐诀不用解锁就瞧见了气象台的消息:“发预警了,晚点儿停在服务区留一晚再走吧。” 在夏季的市区鲜少有这种天暗得特别快的感觉,傍晚时分陈谴驶进服务区,几乎是刚挑好隐蔽的车位,雨便急急追来了。 夜色如墨,挡风玻璃和几面车窗齐齐被罩上雨帘,徐诀将本子放回去,单手合上了笔帽。 豆大的雨水用力敲打在车顶盖,陈谴的身体似乎也被涮湿一片。车厢里只洒进了远处的一点光,陈谴解开安全带,未考虑过要按亮氛围灯:“饿吗?” 徐诀搓了搓被攥出温度的钢笔,心跳被雨点砸乱了:“还行,你呢?” 咔哒,他的安全带被解开。 夜雨中,陈谴撑住副驾座一侧,从主驾跨过来坐在他腿上,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左手也与他共同握住那支双色交融的钢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