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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架的旁边,有着一张巨大的书桌,书桌上繁复华丽的纹饰证明了它的价值不菲,书桌上摆放着一些文件和零散的笔墨,这些东西被主人毫不在意的丢在一旁,因为它们的主人此时正有别的事情要做。 房间的一侧有着一架巨大的屏风,屏风正对着门口的一面绣着天使降世的图案,一个拥有十二对羽翼的金发天使安静的阖着眸,他微微的闭着眼睛,双手环抱,似乎是在温柔的怀抱苍生,在他的脚下散落着不少模糊的长条形物体,屏风的顶端有一行用拉丁文绣出来的字。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长谷部曾经看到过这座巨大的屏风很多次,但是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只不过是一架屏风而已。尽管对于被屏风挡在后面的地方略有好奇,但是那些是审神者的隐私,他绝不会逾越的放任自己去窥视。 现在,他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因为好奇去仔细看一看这架屏风,那样或许他就能早一点知道审神者的真面目,不至于连累爱染了。 这架巨大的屏风此时已经完全展开,将它内里掩藏的罪恶毫不留情的展现在了长谷部面前。屏风靠里的那面和外面的一侧完全相反,它的上面同样绣着一个拥有十二对羽翼的天使,然而这位天使是黑发的,他穿着一身和审神者如出一辙的黑衣,腰间挂着一把和审神者一样的刀,和审神者一模一样的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而在这位和审神者一模一样的天使脚下,踩着无数的尸骨和鲜血,那些尸骨的摸样看起来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十几岁的摸样,其中最小的甚至有一个看上去刚刚几个月大的婴儿,这些孩童的尸骨扭曲着,以各种古怪的姿势倒在黑色天使的脚下,屏风底部同样绣着两行拉丁文。 ‘惟神在他的圣殿中;全地的人,都当在他面前肃静静默’ ‘深渊在我,我必报应’ 长谷部似乎能够听到从那架屏风上传来的属于孩童的尖叫痛哭,屏风上红得发黑的鲜血仿佛也在流动着,打刀付丧神几乎有一种他闻到了那些鲜血的血腥味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长谷部后退了一步,整个身体都战栗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他敬爱的主公,以为是一个端正严肃之人的审神者,他正对着一碗血液施展咒术。 那碗血液散发着新鲜的血腥气,审神者发红的眼紧紧的盯着它,手中不断的捏着咒术的手决,口中念念有词。而随着审神者的念诵,那碗血液开始翻涌,一道道极细的血线从血液中透析到了半空中。 很快的,一碗血液就消耗干净了,而消耗了一碗血液和大量的灵力后,审神者凝结出来了一根血红的丝线,他勾起一个和屏风上的天使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伸手一指,这道血线就进入了屏风的下端。 长谷部完全没反应过来,他愣愣的看着审神者的动作,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那道血线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有着一个似乎是最近才新绣出来的图案。 那是一个被鲜血浇灌了满身的矮小身影,原本元气十足的红色头发此时显得毫无活力,脸上的表情空洞而无望,他张着嘴,似乎在绝望的呐喊,但他的双手被血红色的丝线紧紧的束缚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幅图案似乎还没有绣完,短刀付丧神的大半个身体都呈现在了图上,但是脸部双眼的部位却是残缺的,这使得他和周围的那些同样被绣在图案上的孩童相比少了一分活力。 但是即使是缺少眼睛,身体也被血色覆盖了大半,长谷部也能清楚的分辨出来,那个正被血色丝线一点点绣出来的正是爱染国俊。不需要再看房间里其他的东西,只是看着这幅屏风,长谷部就瞬间明白了审神者到底是什么人了。 审神者是一个看上去十分霸道的人,他身上的威势很重,但是却也是个端正之人。 压切长谷部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就算是主君刀解了大俱利伽罗,他也在暗地里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大俱利伽罗违逆了主的命令,主公是没错的。 就算是审神者亲手折断了小夜、今剑和乱,长谷部也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悲伤和愤怒,告诉自己,那是因为短刀们对主公出言不逊,主公同样也是没错的。 就算是审神者毫不掩饰他对短刀的厌恶,一次又一次的恶意派遣短刀们带伤出阵,导致他们一个个碎掉,长谷部也会因为他偶尔的怜悯施舍没有去动爱染和五虎退而对他抱有一分希望。 但是眼前所见的一切却轻而易举的打破了压切长谷部的所有侥幸,他目光木然的看着那架屏风上的地狱。不止是爱染一个,长谷部的目光在画上梭巡,不出所料的看到了其他已经碎掉的短刀们的身影。 被绑在一块大石上的小夜左文字,身上被血色的绳索勒出一道道可怖的伤痕;角落里一只就算是短刀们也很难容身的黑色箱子的缝隙里,几缕橙色的长发露了出来;银色长发的红眸短刀被腰斩,一根利刃穿过他的腰腹。 离着爱染不远的地方,吊着一只笼子,笼子里两个长相相似的孩童被蒙着眼睛高高的吊起来,笼子上方躺着一个睁大了那双绚丽眼睛的粉发孩童的尸体,在他们的下方燃烧着一片火海,黑色长发的少年怀里紧紧的抱着白色短发少年,就算是临死前也还在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