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页
审神者给予他的是象征着忠诚的星辰符号,上面还刻印着审神者独有的术式,可以放出独特的星光。那道星光曾经在他贸然出战受了重伤之后救过他,也救过他的同伴,那也是长谷部第一次对审神者生出感激和效死的情绪。 然而后来,正是这个信物,让他只能受制于审神者,被控制着亲手将刀剑刺入同伴的胸膛,也正是这个信物,在后来无数次的危难中救了他,让他连死亡都是一种莫大的奢望。 他曾经试过刀解,但是那曾经吞噬过很多同伴的刀解池却对他不起丝毫的作用;于是他把自己自我流放于最危险的战场上,试图战死在时间溯行军的战场上,可是每次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他的身上都会出现莫名的星光,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人间。 那熟悉的星光啊……曾经他无比的感激着这道救下他和他的同伴无数次的星光,为此他甚至不顾同伴们的警告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赐予他这道星光的主,虔诚的对他献上忠诚。可后来,也是这道星光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的手上沾染了永远也洗不掉的罪孽。 看到现在还在保护着他的星光,压切长谷部心中翻涌着压抑的痛苦,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审神者要这样对待他,给予他希望又亲手打破,最后连死亡都不被允许。 他渐渐沉沦在自我的痛苦中,白骨将他包裹,避开了昔日同伴的视线,让他得以稍作喘息,不必去面对那些他无法面对的人。直到新来的审神者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将他的一切伪装和过往揭穿,但也同时给予了他逃离的希望。 他刻意引导着那位温柔却强大的大人链接上了那道星光,然后毫不犹豫的舍弃,如他所愿,那位大人的力量压制了那道星光,让他终究得以解脱,直面他梦寐以求的死亡。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似乎有无边的黑暗向着他笼罩过来,冰冷到让人窒息的痛苦瞬间绝堤淹没了他,死亡的到来是这样的突然,也是这样的恐怖。他感觉到了无尽的痛苦,那痛苦几乎让他痛哭失声,他有些后悔,但更多的,却是终于逃离的安然。 他本以为自己终于得以解脱,可是现在看来,那也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 长谷部睁开眼,站在血色的殿堂中,脚下绚丽的血色纹路交织出一副熟悉的图案,他看着脚下这个曾经伴随着他多年,每一晚的噩梦中都会出现的图案,全身都在战栗着,几乎无法站立。 “就算是死亡,也没办法逃离了吗?” “你想逃离什么?我的长谷部”一道万分熟悉的冷厉声音从打刀付丧神的身后响起,熟悉的漠然语气和声调让他浑身为之一颤,僵在了原地。 压切长谷部整个人如同一块僵硬的木头,万分不愿的一寸一寸转过身来,他的背脊深深的弯着,仿佛承受着什么无法担负的东西。 那是一道充斥了半个殿堂的血色雾霾,翻滚着扭曲着,在半空中有规律的律动着,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血雾蔓延在墙壁上,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那黑色比起黑,反倒更像是鲜血凝聚干涸后形成的深红,红到了极致,便成了黑色。 这场景看上去万分可怖,若是常人看到这样诡异的不详血雾定是已经害怕的瑟瑟发抖了,然而转过身来的长谷部却松了口气,为他看到的是这团血雾而不是想象中的那个人而感到万分庆幸起来。 “压切长谷部…”泛着黑气的血雾震动着,发出诡异的声音,它在半空中盘旋着,然后直直的冲下来,似乎想要冲到长谷部的面前,却未能成功。 一道璀璨的星光从殿堂中冲出,瞬间冲破了血色的封锁,护在了压切长谷部的面前,将冲上来的血雾反弹了回去。长谷部睁大了眼睛,他看着这道万分熟悉的星光,心中翻滚着莫名的思绪。 这道星光…这道星光……明明就是曾经守护着他却也控制了他多年的那道星光,审神者用它控制了他很久,甚至以此控制他亲手杀了爱染。他因此痛恨了这道星光很多年,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脱这道星光的控制,哪怕是死亡也毫不犹豫。 他无数次的自我毁灭,都没办法逃脱这道星光的范围,为此他甚至违背了自己内心的愿望,拒绝了那位给了他承诺让他感受到久违温暖的审神者的契约请求。 这些都源于他的憎恨,长谷部憎恨着这道星光,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这道星光导致了他的不幸。所以,根本无法憎恨那个曾经救过他宠爱过他的审神者的长谷部,只能把所有的怨和憎都转移到了这道伴随他多年的星光上。 但是……如果救过他和他的同伴,一直以来都在守护着他的这道星光,其实根本就和审神者没有任何关系呢? 压切长谷部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道始终横亘在他和那道血雾之间的璀璨星光,眼神复杂极了。 星辰本是最为苍冷孤寂的颜色,深深浅浅的绚丽星光落下来时也带着格外的清冷寂寥,然而这道星光却是截然不同的。 冷厉冰寒的深幽色泽象征着刀兵起陆的征戈弧矢,内里却仿佛燃烧着永恒不灭的火焰,略显浑浊昏暗的星芒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 这是天狼。 “有趣有趣” “长谷部啊,你难道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从那道不详的血雾中传来一个充满了威严的冷厉声音,血雾波动着,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张巨脸,那巨脸也是由这充斥着诡异气息的血色雾气形成,黑暗的不详气息从巨脸上面传出来,不断的腐蚀着护着长谷部的璀璨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