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是个人都会疯掉
狭小幽暗的山洞里有一刹那的寂静。 云扶月睫毛颤了颤,心里泛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说我娘是幸存者,可是当年在隐族,她分明被控制了。”云扶月的手慢慢抓紧,“这样意识清醒的时候,想也只是占少数时间吧?” 一个活人被毒素侵染,却能有自己的意识,能有短暂的清醒,自然能知道自己被控制。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控制,看着自己害死好友,害死亲人…… 长久处在这样的折磨下,是个人都会疯掉。 “当年为了找到能与药人之毒完美结合的存在,太上皇秘密在各国各地都进行了这样的实验。”陈安年对着云扶月微微一笑,安抚着她的情绪。 “无数人命的堆积下,他才找到了楚兮这个最完美的样本。只是她的完美也只是相对的,只能说是堪堪达到厉晟的要求,但要从她身上提取出能让太上皇长生的东西,条件还是不够。” 云扶月蓦然想起那日在云府,云晴涵对她说的,她亲眼看到云正罡将那毒每日喂给楚兮和她。 原本在脑中乱成一团的事情,突然有了一个线头。顺着线头拽开,所有的疑惑都开始变得分明起来。 “所以他为了再找更完美,更能符合他标准的样本,就拿我与小宝做实验?”云扶月觉得可笑,第一次,她心底被怒斥的杀意所充斥。 “如此无下限无人性的活人实验,我真该一剑杀了他!” 这也只是气话而已,太上皇身边高手如云,远不是她单枪匹马能撼动的。 她必须借助多方的力量…… 云扶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气:“既然现在还没找到完美的样本,那他是怎么活过四十岁的?” 陈安年静静的看着云扶月的神情变化,闻言只是浅浅的勾了勾唇:“方才我说了,厉晟提出了两种方法,既然第一种暂时行不通,那自然是要第二种了。” 他盯着云扶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以幼童的血制成长生汤,以幼童的肉制成长生丹,并辅佐以他子孙的血脉,便能瞒过天道,苟且偷生。” 云扶月身子一僵。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自己初来夜王朝时,在云安城的拍卖会上截下的那对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双生幼童。 原来,那些幼童被拍下来……是要被…… 云扶月觉得一阵反胃,心里那丝被压下的烦躁杀意再度泛起。 她无法容忍,也无法想象,那个看着儒雅年轻,平易近人的太上皇,抛开那层人皮,底下是鲜血淋漓的,由无数婴孩的血肉堆砌而成的腐肉。 “你说的……”云扶月顿了顿,呼吸有些不畅,“你说的都是真的?” 陈安年略微活动了一下,站起身子,背对着云扶月,面朝着山洞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为了长久的有长生丹药续命,夜星晴将药人之毒下在了自己儿子体内,以便于今后取血,至于为何皇帝不能生育,也是这个原因。” 剩下的,他没有再多说,云扶月也能猜到一些。 无非是下药的过程中出了意外,或者剂量掌控失败之类的,不小心伤到了皇帝的根本。 话题说到这里,陈安年一步出了山洞,眯起眼睛打量着初醒的山谷。 云扶月看不到他的神情,当然,现在她也没心情去管陈安年的反应。 她觉得恶心,恶心那个京城,恶心那个繁华奢靡,肮脏糜烂的朝堂,也恶心那些粉饰太平的人。 从前,云扶月猜到太上皇与皇帝两派人的斗争根源深邃,可她从未想过夜星晴会这么丧心病狂。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如果有人将她的孩子拿去做成丹药,她一定会找那人拼命。 现在的她尚且无法单枪匹马与夜星晴对抗,更何况那些被抢了孩子的普通人家? “早晚有一天,我会宰了他。”云扶月深吸一口气,揉了揉手腕,拍掉掌心的尘土,从地上起身,拿着东西缓缓往外走。 越过昏暗的山洞,走到晨光洒落的大地。 恒河秘境中依旧静谧,一切初醒,晨露于草尖点缀,干净又清澈。 一如这个与世隔绝的秘境。 在这里没有人类的侵袭,没有人工破坏的痕迹,有的只是最原始的弱肉强食。 可从某些方面来说,这里要比外面的世界干净太多。 人心,永远都是最猜不透,最危险也最肮脏的。 “觉得难以接受?”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陈安年笑着回头,“你想救你娘,就必须接受这些事实。” 云扶月微抿着唇,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我没事。” 她看向脸色苍白的男人,想到昨晚他被狼群吞噬的场景。 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很多,又是陈家人。 作为与隐族并肩的八大家族之一的陈家,陈安年会知道这些也没什么可意外的。毕竟,在他的胸口……那颗跳动着的心,可是属于太妃已故之子的。 “我来的时候在山谷外面洒了特殊药粉,那些狼群短时间内不会进来追踪。” 云扶月打开林五娘给的地图,重新规划了往恒河秘境内层走的路线。 “我们在此修整半日,然后从这个山谷的南面离开,正好可以饶过狼群。” 她看的认真,没有注意到陈安年始终安静的注视着她的脸。 等云扶月抬起头来,陈安年已经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浅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略一停顿,沿着路线往山谷深处而去。 这座山谷面积不大,草木茂盛,倒是没什么特别凶猛的野兽,云扶月沿路捕了两只兔子,与陈安年简单的生了个火烤熟果腹,之后继续往里前行。 在日头最盛时,两人发现了一个小型瀑布。 哗哗的水声自瀑布底部传来,空气也因此变得湿润起来。 恒河秘境气候特殊,虽说能隔绝外面的温度,但诺大的太阳顶在上面,一路走来,两人身上都多了层薄汗。 云扶月与陈安年昨晚一路狂奔,又扶着陈安年进谷,给他疗伤,此时身上的白衣早已变得脏兮兮,且布满斑驳的血迹。 她扯了扯黏糊糊的上衣,停在了瀑布跟前。 “我们就在这修整一下吧。”云扶月将包裹扔在草坪上,有些雀跃的跑到瀑布旁,捧起一捧清水,洗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