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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颜鹤径的话来说,孔泉爱美爱得连命也愿意舍弃,他穿得极少,嘴唇都快冻乌了,颜鹤径不忍,准备将自己的手套和围巾给他。 宗炀正沿着颜鹤径在雪地里留的脚印走路,抬头看见孔泉要接过手套与围巾,有些急迫地制止:“孔泉,你戴我的。”他把颜鹤径的手向里推了推,“我不冷。” 孔泉笑得朝后仰,闪到他朋友大谷的身旁去:“我抱着大谷取暖算了,你们两个自己争去吧。” 宗炀看了一眼颜鹤径,挠了挠后脑勺,把围巾收了回去。 颜鹤径第一次被满是雪的世界包围,走走停停也照了许多风景照。 山和路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雪把树枝压得向下垂,又不至于折断,远处高低起伏的山的中端被薄雾旋绕,颜鹤径觉得,他仿佛正走入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他踩着雪,看着脚印凹陷的深度,听着清脆的风声。 孔泉请路人给他们拍合照,颜鹤径和宗炀最高,一起站后面。 几人照好后围拢在路人周围观看,颜鹤径发现宗炀嘴角平平,一如既往神色淡淡。 颜鹤径便拜托路人再多拍几张,他们五人退回拍摄点,此处景色很美,雪景尤其无瑕,颜鹤径看照片中其余人都眉开眼笑,唯有宗炀似乎闷闷不乐,像被人欺负似的。 “笑一笑,阿炀。”颜鹤径悄悄说,待宗炀扭头看他时,做了一个颇为搞笑的表情。 宗炀没忍住笑意,颜鹤径匆忙地催促他看镜头,最后的Live完整记录下了宗炀发笑的过程,以及颜鹤径的鬼脸。 他们建议颜鹤径删除,颜鹤径却摆手不在意,说人生在世,也要留下一些滑稽的印迹。 住处在山上小镇的双层木屋中,一共四个房间,孔泉和大谷住一间,其余三人各住一间,颜鹤径和宗炀的房间单独在二楼。 他们准备在山上待三天,第三天下午回家。 雪山是前几年新开发的景点,也因位置较偏,并无太多游客,小镇还很安宁,也少了许多徒有其表的浮华,更多是本地居民特有的淳朴,让颜鹤径不禁想起了海岛。 从家中离开的前一夜,父亲又和颜鹤径畅谈了一次,颜鹤径当时坚定许多,坦言他有钟意的人,并且认为父亲在某一天一定会见到他。 父亲的神色难以捉摸,似乎正提前做心理准备,最后不停重复嘀咕着:有人陪着就好。好像就此可以放心,不再担忧颜鹤径余生会孤独。 几人在镇上闲逛,顺便物色吃饭的地方,最后选中一家吃豆腐脑的饭馆。 店面装修得十分别致,铺面看起来虽小,走进却发现里面极为深,像个洞穴一般,站在门外稍远的地方都能闻着香味,颜鹤径本来就饿得不行,此刻口中更不断分泌涎水。 热气腾腾的几碗豆腐脑端上来,香气铺满了整张桌子,香葱榨菜花生辣油混着软化的豆腐一起下肚,五脏六腑都像灌入了热水,暖得不行。 颜鹤径吃了挺多,饭后去外面抽烟,孔泉也跟来索要香烟,两人在门外闲谈了一会儿。 路边走过一些游客,现在是镇上最热闹的时候。颜鹤径无言抽了会儿烟,孔泉有些讶异地问颜鹤径:“你真的喜欢阿炀?” 颜鹤径吸进一口烟,眯着眼回答:“真的喜欢。” “还以为你们就只是玩玩呢。” “他有可能是,我不是。”颜鹤径想了想,犹疑着,“你觉得他是?” 孔泉轻轻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有些认真只能维持一个月,有些能维持好几年,他是哪种,我还真猜不出来。” 宗炀从不过多透露心事,心思深重,别人如何也猜不完全,孔泉算是宗炀最亲近的朋友,不过相识多年,他也渐渐熟悉宗炀与人的相处方式。 “你呢,大谷是你男朋友?”颜鹤径换了一个话题。 “暧昧对象。”孔泉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摆了摆,“我不恋爱。” “怎么这么坚决?” 孔泉很少如此严肃,他的两只手交互插在袖子中,声音低沉下来:“因为我要做自己,但做自己就意味着没人爱。你说我装女人扮妖娆,又不是真的女人,有几个人真心喜欢,想要待我好?” 白烟在空中转了一圈,就像呼出的气,孔泉悠然地咬着香烟,神色像在说个笑谈。 “我前男友某天看见我从舞台下来,对我说‘孔泉,你天天浓妆艳抹的恶不恶心啊,我和你在一起不如去找个女人’,那刻我心都死了。” 因时常带厚重的妆,作息日夜颠倒又喜欢玩乐,孔泉素颜时的皮肤状态并不太好,眼下的乌青明晃晃的,眼角也有几丝细纹,很是憔悴。 颜鹤径第一次察觉孔泉的憔悴,往日他总是伶牙俐齿,不叫人占他半分便宜,总也有软弱的时候。 孔泉细长的手指摆过来,点了点颜鹤径的脸侧,笑着说:“真羡慕你,像个正常人。” 颜鹤径顺手将孔泉的衣领向里拢了拢,心无由来一阵隐痛和怜惜。 “不要说自己不是正常人。” 孔泉勉强地笑,说不是他刻意悲观,而是现实如此。 恰好一支烟燃尽了,孔泉看向颜鹤径身后,示意他向后看。 宗炀从饭馆出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两人,表情似乎不太好看,孔泉趁机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