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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O互换人生了! 第235节

    “我要怎么才能救他们?”

    年幼的他趴在管道壁上,望着下方苦痛挣扎的人们,紫色的荆棘在躯体上绽放,从口鼻眼睛中钻出,蔓延至更多地方。

    他感到恐惧,只是那时的陈词还不知道这种让他手脚冰凉,浑身发麻的感觉为何物,情绪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东西。

    “你没办法救他们。”他听到负责人轻声道,带着掩不住的悲伤,“但你可以让更多人免受这种痛苦,远离死亡。”

    “那他们呢?”年幼的陈词并不关心所谓的“更多人”,他紧紧盯着下方,看到已然成为一尊紫色石像的母亲,被双目刺破的失明女儿触碰。

    整个人碎裂开来,成为散落在地的美丽宝石。

    “他们会死。”负责人的手轻轻搭在他幼小的肩头,迟疑过后,说出了那句残忍的真相。

    “ashes,无药可医。”

    不,一定有能治好的办法。

    一定有。

    随着鲜血的流入,傅天河逐渐安静下来,他似乎终于在稍微消退的剧痛中找回了神志,亦或是已经麻木。

    “九月。”他嘶哑道,“不要管我,你走吧,我会害了你。”

    “你不会害了任何人,我打过疫苗,不会感染。”陈词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

    有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流出,但傅天河知道,那不是血。

    他缓慢且艰难地抬起手,握住陈词的腕,拇指轻轻摩挲着,如同贪恋着最后的温暖。

    只要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下一刻,陈词猛然伸出另一只手,狠狠捏住了傅天河下巴!

    他的手指强行伸进傅天河嘴里,径直扯住了alpha即将被狠狠咬断舌头。

    “别做傻事。”omega的声音冷了下去,“我不允许任何人带走你的生命,包括你自己。”

    “我会传染给其他人……”

    “我说了,你不会!”

    “从十二年前,所有人类就开始依次接种疫苗,虽然疫苗的效果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减弱,但在接种十年后的作用率还能维持在96.1%。”

    陈词精准地说出这些数据,他再度挤压手掌,疼痛,更多的血流入,同时迅速思考着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这是尘病,就算只有0.01%的可能性感染,对于染病的人来说,也是必死的结局。”

    傅天河终于能够断断续续地说出完整长句子,他抬起头,右眼上沾染的鲜血被泪水冲去,逐渐从模糊的猩红中恢复。

    他贪婪地望着陈词,似要将少年的样子永远印刻在心底,这是傅天河唯一无法舍弃的存在,却同样也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起码对我来说,绝对不会感染,我向你保证。”

    陈词回头看了眼,起身跑到唐纳德处,他试图捡起已经被收藏家彻底踩烂的义眼,但根本做不到。

    金色的内容物流淌而出,夹杂着细碎的颗粒,如同用太阳热度炼就的灿烂流沙,构成了“虹膜”,使其成为一颗金色的义眼。

    很显然,至始至终,收藏家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颗眼球。

    而是明明感染了尘病,却依然好端端活着的傅天河。

    就连陈词此前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案例,在研究院和防疫站的最终报告上,ashes的死亡率是无情的100%。

    感染者最终会溶解或石化而死,没有任何例外。

    唐纳德是如何在看到傅天河的第一眼,就发现他是个感染者的?

    就连陈词和alpha相处了数个月,也才在刚刚知晓这令人震惊的真相。

    正常人根本不会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在公众看来,由于有效疫苗的出现,ashes已经被消灭了。

    还是说唐纳德此前就听说过这颗假眼的相关消息,隐约知道它的用途,才作出的判断?

    义眼碎得太厉害,徒手根本无法将其收集,陈词重新回到傅天河身边,将alpha搀扶起来:“走,我们回去。”

    致命的疼痛和瘙痒怯懦地退却,傅天河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他对九月强烈渴求的真正原因。

    他不敢相信,却真实的发生在了此刻。

    带着晚香玉味道的鲜血,正在治愈他持续了十五年之久的苦痛,也许只是暂且的压制,但无论如何,都让傅天河必死的决心动摇了。

    原本在决心用义眼换取九月安全的那一刻,他就准备好了去死。

    搏斗和殴打让双腿失去的力气,傅天河身体的重量只能够压在陈词肩膀上,他努力想要驱动身体,尽可能减轻陈词的负担。

    陈词将他的手臂扛在肩头,慢慢地走过狭窄走廊,从腥臭狗血和满地内脏,以及瘫倒在地上的众多变异犬中经过,走向尽头处斑驳的大门。

    靠近之时,门锁扭曲着破碎,厚重的铁门自动向外敞开,街道上的灯光照进来,在地面形成一块暗黄色的矩形。

    四下寂静,就如陈词预料,这里是一片早已荒废的场所,他们正处在工业基地的残骸中。

    陈词定了定心神,他和傅天河的随身物件都被收走了,也没法看地图,当务之急是把傅天河转移到足够安全的地方去。

    .

    陈词几乎是扛着傅天河走进电梯。

    进入到这家位于四层楼的宾馆前厅时,正玩着终端的值班前台看到满身是血的傅天河,一愣,旋即瞪大眼睛,就要惊吓出声。

    精神力瞬间笼罩,所有惊声问询不再能够说出,前台的双眼变得迷离,任由陈词和傅天河从面前经过。

    五秒钟后,前台回过神来,还以为刚才自己是发呆走神了,继续低头去看终端。

    听到走廊上传来细微声响,原本正垂着头,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安安立刻睁开双眼。

    趴在地上的大聪明也抬起头,汪汪叫了两声,明显激动起来。

    安安深吸口气,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努力驱赶无孔不入的困倦,她凝神细听门外的动静,同时小心地释放出一点精神力。

    经过这两天的教导,她已经能够稍微掌握一些了。

    听到下一声响动的瞬间,安安猛地站起身,她迅速跑到门边,打开了反锁的旅店房门。

    果然看到她的师父和师娘正在走廊上。

    满目血色让安安霎时瞪大双眼,抬手用力地捂住嘴,陈词看到她,低声道:“来帮下忙。”

    安安赶忙过去,把傅天河的另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和陈词一起将即将陷入昏迷的alpha抬进屋内。

    让傅天河躺在床上,安安回身过去,把房门重新反锁,才磕磕巴巴地小声问道:“师、师娘这是怎么了?”

    陈词:“他受了一点伤,去接点温水过来,再拿上毛巾。”

    安安立刻照做。

    陈词解开傅天河的上衣,果不其然,alpha身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棍棒造成的青紫淤血埋伏在皮下,等过上一两天,会以更加恐怖的姿态,散布成大面积。

    他双手的手腕更是被镣铐磨得脱了层皮,一片血肉模糊。

    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陈词抿唇,除却胸口的感应疼痛,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连一小块红肿淤青都看不到。

    傅天河究竟是怎么做到让他毫发无伤的?

    大聪明前爪搭在床边,嗅着傅天河身上的味道,变异犬的血液让它畏惧地夹着尾巴,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呜声。

    安安很快把温水端了过来,陈词用毛巾小心擦去傅天河身上的血迹。

    最开始是他手撕变异犬淋上的,后来从alpha空洞眼眶中流淌的血染红了更多地方。

    他仔细避开所有严重的伤痕,同时用精神力包裹着傅天河,试图降低alpha对痛觉的感知。

    身体上的斑驳逐渐擦去,只是用过的毛巾放进水里,整盆水都在顷刻间变为鲜红。

    安安跑去换水,就这样重复了十几次,才勉强把傅天河擦得干净一些。

    “辛苦了,你去我们的房间休息吧。”陈词道,“接下来我自己照顾他就可以了。”

    安安担忧地看着傅天河,点点头。

    师父和师娘肯定是去做危险又重要的事情了,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好问起。

    陈词过去给她用密码解开隔壁的门锁,还好这家宾馆可以同时使用房卡和密码两种解锁方式,要不然他所有随身物品都被唐纳德收走,根本没法回屋。

    安安带着大聪明,好让陈词能够安心照顾傅天河。

    一直到她走了,傅天河才睁开眼睛。

    他的右侧眼眶整个都干瘪下去,好在方才安安完全被他满身满脸的血吸引,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直到现在,傅天河也在担心他的样子会惊吓到其他人。

    “九月。”他轻声喊道。

    “我在。”陈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傅天河的手放进被子,刚刚他在为alpha的手腕进行包扎。

    “照顾好大聪明,我希望它能代替我,一直陪你到很久以后。”

    “和你相识的这几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这些话太像遗言了,又或者说根本就是遗言。

    “你不相信我吗?”陈词道,“我说过,你不会死的。”

    “现在你好受了很多吧,我不知道那只眼睛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但应该是用来抑制尘病的。”

    “按理说摘除义眼之后,你的病情就会迅速发作,就像最开始,尘晶迅速生长,几乎要突破眼眶,但现在,你是不是基本上没感受到什么不适?”

    “之前你几次三番地背对着我按压眼球,应该也是因为内部的疼痛吧,但在和我亲吻或者有过其他接触之后,是不是就会迅速缓解?”

    “我没法向你详细解释,但是傅天河,我真的能够救你。”

    傅天河安静听着,他知道九月说的全都对,但在没搞清楚具体原因之前,他不想冒任何可能出现的风险。

    尘病带给他的恐惧实在太深太重,他的一生几乎都在紫色阴霾下,老鼠般苟且偷生。

    傅天河曾亲眼见识过无数次,幼时的玩伴,隔壁的邻居,街角的流浪汉,惨叫着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如果真的因为自己引发新的悲剧,那他就算活下来,也会永远挣扎在无尽愧疚和痛苦之中。

    “安心睡一觉,好吗?”陈词轻声道,“你可以放心地把事情全都交给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傅天河定定看了陈词数秒,轻轻嗯了一声,他左侧的黑色眼眸中写满了贪恋,最终不舍得闭上。

    陈词握着傅天河的一只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此刻全是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