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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寝室灯都破天荒地亮到了凌晨, 才在催促声中一盏一盏熄掉。 他们肆意放纵了一个晚上,却也只有一个晚上。 得闲的时候,还会说起那晚的事, 时常还会哼两声那晚唱过的歌, 可那晚的操场,再也没见过了。 贴在每个人桌角的课表, 覆了一层又一层,所有副课光明正大地消失, 连象征性应付上头检查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也像去年这个时候一样, 各种政策给高三让道。 寝室午休时间照样开着, 可高三楼却几乎没人再回去。 教室里趴一排,睡上十几二十分钟,起来之后, 照常写卷子,也不用人催。 一群高一高二时候喊着“趴教室里算什么午休,桌子板硬成那样,根本睡不着”的人,现在十几秒就能睡下。 周易知道,也了解,只是看着心疼。 偶尔见他们实在累了,就挤出课上的三五分钟,让他们都趴一下,然后掐着点把人叫醒。 那几分钟是他们最满足的几分钟。 黑板右上角倒计时一天一天变,最后还是从两位数,变到了一位数。 越发临近高考,“高考”这个词的出现频率反倒越低。 无论是老师还是领导,似乎都没再多说什么。 等到校门口开始拉起各种占位桩、隔离线的时候,一群人放下笔,站在走廊上,看着高一、高二背着书包往校外走。 恍惚间还能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好像还正商量着去尔海的时候要带什么。 时间走得这么快,一年,转眼。 周易带着准考证从办公室走过来,把人带进教室。 可他没像往常那样往下发,而是念着各自的名字,让他们一个一个来领。 周易发得很慢,名字也念得很慢,所有人就坐在位置上,也不催,也不说话。 等准考证发完,和以前任何一次一样,唠叨半天,可这次,他们都听得很认真。 “接下来几天,气温都比较高,大家出门的时候,记得带把伞,日头最晒的时候,千万不要在外面晒,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校门卫室那边会备凉茶,都是食堂现煮现喝的,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去喝一点,还有一些藿香正气水,但不是特别不舒服,一定别乱喝,去年有学生觉得不舒服,喝了一小瓶,味道冲,后来吐了。” “考点在其他学校的也别紧张,提前去踩点,熟悉路线,有问题就求助门卫和在场的老师,别自己闷头撞。” “能早睡早起最好,如果平时习惯了一两点睡,五六点起的,就稍微睡早一个小时,起晚一个小时,在自己的生物钟上做细微的调整,不用逼着自己十点钟就上床,该看书看书,该写卷子写卷子,找到自己的状态。” “还有考试的时候……”周易看着自己那快写到最后几页的工作簿,看着那一条条注意事项,最终笑了下,还是把它合上。 “说得也够多了,怕你们听腻。” 底下沉默一瞬,孙雨濛先说了一声:“不腻。” “对啊,考试的时候怎样,老周你继续啊。”朱瑞道。 “不行,我一天不听老师唠叨,我就感觉浑身难受!”林季也笑着说。 “快快快,老师你多说几句,我学一学,以后自己带学生的时候,可以用得上。”徐乐天说着,还装模作样拿出笔记本要记。 众人被逗笑。 周易视线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沉默一会儿,最终握拳高举,没有一点征兆,极其用力地喊了一声:“高三九班,高考加油!” 九班人都怔了一下。 他们很少见到这样的老周,喊着面红耳赤,形象全无。 可也只怔了一下。 朱瑞和林季他们立刻站了起来。 “高三九班!高考加油!” “高三九班!高考必胜!” …… 然后拍桌子的声音,椅子拖动的声音和少年人的加油声全部混杂在一起。 很快,八班也不甘落后喊了一嗓。 再到整个五层,整个教学楼。 不知道是谁先冲上去抱了一下周易,然后周易就被围在了中间。 “老周祝我物理开挂!考的全会,写的全对!” “老周祝我英语…不对不对,我记得老周高考英语好像滑铁卢了是吧?!老周是不是说过!” “对对对,现在冲到办公室去抱老薛还来得及!” “抱什么老薛啊!舍近求远,我们班有俩状元呢!”朱瑞立刻往后一指。 “对啊!去抱戚哥和言哥啊!” “这我他妈的怎么可以他妈的忘记呢!” “不准说脏话。” 朱瑞话一出,很快被围成一团的人,就从周易,变成了路言和顾戚。 但一群人还没得到两位状元首肯,不太敢动,就眨着眼睛站着。 尤其是林季,先看了路言一眼,又看着顾戚,最终壮着胆子说了一句:“戚哥,言哥…给抱吗?” 因为林季那诡异的断音,其他人听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本来问的是两人给不给抱,可被林季这么一说,更像是在问戚哥,言哥给不给抱。 就好像言哥给不给抱,得先问过戚哥似的。 只有郑意、杨旭之和早就觉察到了什么的陈蹊她们,低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