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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猛咬牙切齿,一副痞子做派,“我今天还真就晃悠定了,”说着,就去抢肖辞手里的那沓传单。 “堂堂校花暗恋对象居然当街发小广告,待我拍照发到学校论坛上,你猜你的那群脑残迷妹们会怎么看你呢?”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个穷乡僻壤里来的乡巴佬罢了!” 肖辞越抵抗姜猛就越来劲儿,他死死地攥着肖辞的右胳膊,大手不知轻重地一掰。 “咔”一声闷响,一瞬间,两个人都静了。 然而姜猛到底咽不下那口气,心脏突突狂跳,嘴上仍在逞强,“你躲什么,我就看一下你有什么……” “滚。” 肖辞护着那条耷拉下来的右臂,面色阴沉。 姜猛这下是真怕了,倒退两步,慌慌张张地跑了。 一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肖辞才皱着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艹…” 痛得要死,过电一样地麻,就跟右胳膊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很可能是脱臼了。 纠结几秒钟之后,肖辞还是放弃了继续强撑着发放寻人启事的念头。 实在太他妈疼了…… 肖辞左手环着右臂,紧走慢走地往家赶,一边在脑子里计算着去医院的花费。 这是他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以前身体好得很,想都没想过这种破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此,这一下子会烧掉他多少钱,他是完全懵然未知的。 偏生老天还不肯放过他,也就是这会儿,肖辞听到有人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肖、肖辞!” 熟悉的音色,惊惶的声调。 肖辞咬着牙扭头。 那是一个电线错搭,污水横流的小巷,巷子深处,几个彪形大汉把姜猛团团围住。而姜猛被绳子牢牢捆住,跪在地上,满脸菜色,瞳仁发颤地看着他。 肖辞读懂了他的神色:救救我。 这么大的一个广州,肖辞真是不知道自己倒了多少辈子的血霉,才能一天之内碰见他两次。 转眼间,那几个肌肉虬结的高壮男人已经朝着肖辞围了上来。 肖辞心道不好,小混混们什么样,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这几个男人明显跟那群杀马特的地痞流氓们不是一个路数。搞不好没准是…… 下一秒他的猜测就得到了验证,眼前这个戴着面罩的男人二话不说就是一拳直冲他的脑袋。肖辞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闪身,那人一拳锤在了墙上,发出一声让人心惊的闷响。 “肖辞小心,他们是绑匪!可能要割我们的…”姜猛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闷棍,瘫倒在地,被人拿毛巾堵住嘴巴,彻底噤了声。 那一拳打空的男人明显恼羞成怒,他的两个手下一人上来按住肖辞的一只胳膊。剧痛由受伤的右臂一瞬间涌遍四体百骸,如同手术刀生生割裂肌肉纤维。肖辞疼得牙关都要咬碎了。他不知从哪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拼着断臂的风险硬生生甩开了两人,飞起一脚,将他们蹬翻在地。 就借着这群人惊愕的那么零点五秒,肖辞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发抖的手去解姜猛身上的绳子。 姜猛挨了那么一下子,整个人都吓傻了,身子不住地痉挛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口吐白沫。一直到肖辞给他松了绑,他还僵愣地跪在原地。 “走!”肖辞大喝一声,拼命扶起姜猛,然而下一秒他就发现他们走不了了。 面罩男人居高临下,高大的身形笼住了全部视线,而他双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夹着阴森的笑意,猛地朝着姜猛捅来。 噗呲——“唔…” 姜猛几乎是机器人一般,一晃三颤地咔咔扭动着脖颈,那点儿溅到身上的温热让他的瞳孔收缩至极限。他看到他最讨厌的少年,替他挡了一刀,那把尖刀就插在少年的小腹上,汩汩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少年绵软的白T恤。 姜猛如遭雷击,浑身僵硬。 而少年拼尽最后的力气推了他一把,小小的喉结上下起伏,梗着血的嗓音虚弱至极:“笨蛋,还不…跑。” 肖辞倒了下去。 他眼前一片模糊,视网膜上仿佛溅上了鲜血,黑红一团。他感觉自己被人七手八脚地按住,鼻子被人拿毛巾捂住,那股刺鼻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往肺里钻……他感觉自己的挣扎轻了,脑袋空了,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地被抽走了。 他再也动弹不得。 就这么,完蛋了吗? 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跌入了一重又一重的深渊,那下面流着滚滚熔岩,灼热的火蛇贪婪地将他吞噬。 而在无尽的黑暗过后,他终于迎来了光明。蓝的天,蓝的海,洒满阳光的金色沙滩,潮起潮落,洁白的浪花翻涌成裙边。而在那陆与海的交界,两个人背对着他。男人身材高大,女人的白裙为海风吹拂,他们互相依偎……当他们转过身来的时候,肖辞几乎在一瞬间泪流满面。 那是他的爸爸妈妈。他们还那样的年轻。他们向他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而他终于鼓起勇气,一步步地走向他们,扑进他们怀里崩溃大哭。 生而为人十五载,他好像从来没有那么委屈过。 爸爸大手拍打着他的脊背,妈妈紧紧拥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肖辞觉得好温暖,好幸福。 他觉得自己又有人疼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