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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当时的盛琰可能形单影只地拿着还没吃完,但是带回去也无人可分享的套餐C走在冰凉月色下的画面,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但他还是没忘了刨根问底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部片子能让你有这么深的感触? 明明他也曾和对方或窝在宿舍里,或是去影院地看过无数场以悲剧收场的电影,但是他却似乎从来没见过对方自我叙述里的这般难过模样,更遑论是特意剪出来地反复观看的那种执着。 洛闻甚至时至今日都记得,在21年的某个夏日,他和盛琰窝在宿舍里一起看某部关于同□□的悲剧电影的时候,眼见着他这头已经憋不住地掉两回眼泪了,盛琰却照旧跟没事人似的,还能分出神来给他递纸巾的画面。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他不理解。 对此,盛琰的回答是:“大概是因为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自我欺骗。” 他微微侧目,瞥了一眼洛闻,说:“我应该跟你说过吧?关于我爸妈在我小学的时候离婚了,然后大约一两年后,他们就各自重新组建了家庭的事。” 如果盛琰没记错的话,那天应该是星期五。 他刚被他爸从寄宿制的小学接回来,还端着地在想该怎么暗示眼前人履行“这个周末带他出去玩”的承诺,却在推开自己家门的那个瞬间,看到了在那个时间段本不该出现在家里的他妈。 只是他当时没多想,只以为他妈是因为当天的公司里事少,所以早下班地打算多陪陪他和他爸而已,放下书包就打算问问他妈明天忙不忙,要不要明天和他俩一块出去玩的问题。 结果他一声“妈”还哽在喉咙里没喊出来,对方就先一步地甩给了他一句:“盛琰,我跟你爸离婚了。就在今天。” 当时的他的第一反应是:他妈妈为什么疏远地直呼他的全名? 然后才是:噢,他们俩离婚了,甚至没有提前通知他。 那一刻的盛琰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只觉得自己的手和肩膀都空空的。 他想: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刚才就先不把书包放下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而大概是他低头沉默的样子刺痛了他爸的心,因而他爸哑着嗓子,有些不忍心地弯腰,用尽量平视的角度搭着他的肩膀,一如从前那样哄他:“没关系,明天爸爸还是会空出时间来带你出去玩的。如果你希望的话,可以让你妈妈明天也请一天假,让她……” “我最近很忙。”被点到的人想也没想地回绝了,言外之意是自己没有那个美国时间陪盛琰去什么游乐场。 盛琰他爸闻言皱眉,没好气地表示:“你忙什么能忙到连陪孩子最后出去玩一天的时间都没有?” 直截了当地把“明天”定义成了三个人还能一起出行的最后一天。 他妈闻言被气笑了,双手环胸地摆出副女强人的姿态,一下子报出了好几个她们公司最近正在接触的项目,顺带着嘲讽了一下他爸这种稍微有点“小成绩”就固步自封地不知前进了的。 于是战火一触即发。 盛琰眼看着这两个人又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忽然就不想问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离的婚了。 他不知道平日里其实很少大声跟人争吵的盛先生为什么总是会被杨女士气得够呛;也不知道像杨女士这样的女强人,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专心搞事业地靠了岸,找了一个在事业上远压她好几头的成功商人,又生下了他。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大概没必要像电视上的那些小孩儿一样追问他爸和他妈,关于离婚之后他到底会跟谁的问题。 他只伸手拉了一下他爸的手,开口:“所以爸爸,明天我们还去游乐园吗?” “当然。”他爸回答,强行从阴云密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脸来。 “那就好。”他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拎着自己的书包回了自己的卧室。把他妈妈在低声说他像他爸,也是个冷血动物的话远远地阻隔在了门外。 “后来在我初一的时候,我爸找了他现在的伴儿,我妈则好像结了又离了的又恢复到了单身女性状态。”盛琰说,“不过我对此也不太确定,毕竟我和她很久没联系过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淡定地喝了口水,仿佛讲述的是一个与他无关的某某的故事。却还是径直点燃了洛闻心里那名为心酸的烛火。 尽管洛闻知道:两个人觉得合适就在一起,觉得不再合适了就分开的事于当今社会而言再稀疏平常不过,但如果被丢下的那个小孩儿是盛琰的话,他还是会为之难过。 思及此,他甚至有些懊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好奇心作祟地问出这个问题来,立马就要叫停。 但盛琰本人似乎对此已然没有太多感触了地继续道:“后来我爸跟他现在的伴儿办了个婚礼,还邀请了我妈和她当时的对象,只不过我妈他们以‘太忙了’为由随意地搪塞了几句,压根没来到婚礼现场。” “但我爸当时忙着筹备婚礼,忘了告诉我这事,以至于当时的我眼巴巴地期待了快半个月,最后等到所有宾客都吃完酒席地快走完了,我才知道她那天根本就不会来。” “当晚,在新家里,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才二十多岁的他们。梦里的他们还在热恋状态,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则是我奶奶很久之前跟我说过的特别合拍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