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抱歉Vivian
短暂的欢快以后，日子又恢复了旧有的节奏。仿佛是马上就要凝固一般地缓慢挪动着步子。 它也像个会赌气的小孩子，又或者是善于改变态度的变色龙。 一旦觉察到欢快的气氛不再的时候，就会把自己都收缩进笨重的房子一样的外壳里面。 就算是想要催促着它稍稍流动一点点，也会对我们的心急和忧伤置若罔闻，似乎就是要永远地那样磨磨蹭蹭下去。 在这凝滞的时光里头，再看joy给我的那些痛苦，表面上好似已经结疤。 连那伤口的死皮都已撕脱，新生出来的皮肤业已正常的泛红。 一切像是时过境迁的了无痕迹。 然而我知道，它们只是静静潜伏起来而已。 这些面上的所见，背后不过是后痛苦的绝望。虽然嘶哑无声，但一有什么诱因就还要发作。 就像走在大堂和那餐厅，joy的声音都还偶尔会响起， “如果只想逃避，再远的国你都无处躲藏。你只是在逃避你的心。” 但如果一直有她在的地方，那就不会是逃避而是长久的安顿。 她在哪里哪里就会成为我新的家，新的国。 明明这么样浅显的道理，怎么她就会想不到或者是不明白呢。 而她自己的逃避就只导致了一个戏剧性的结局。 就是这几个月下来，我们不过是从亲密无间的巅峰，又跌回到了以前的陌生路人，甚至是连路人都不如的永无相遇可能。 想来想去也只能归咎于命运的拨弄了。 我也不知道命运的风要把我吹向何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颗蒲公英散落着的种子。 那么的身不由己，忐忑不定。 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而又近距离地感受到那风，以及那背后左右一切的力量。如此神秘莫测，又是如此的强大而无力抗拒。 以前以为joy就会是我的归宿了，但事实不是。 眼前的vivian，又是一道我不知要如何去开启的门。 也许不过是只有着暂时的默契，一时半会的心意相通。我要凭什么才可以期待着后来的长情相伴呢？ 但我不知道自己对她真正和长久以来的心意。也就是到现在，才惊觉自己和她相关联的时间线轴也尽都是短暂的线头镶嵌拼接起来的。 隐隐约约的欲望是最早的发轫，后来沉寂下来。现在又在还是很分明的伤痛中抬头，依稀还占了上风。 vivian现在好像替代了joy在大堂和前台的地位。 只要我出现在大堂里，有时甚至是在餐厅里，她会主动来寻我。 没有什么客人的情况下，她就会在我对面坐下，简短的聊一聊天。 有时就是聊她在这边休息日的单身生活，或者讲一些工作中的趣事。 比如又有新的外国老客人来勾搭前台的妹子，或者其他女住客。 她会惟妙惟肖地模仿那些老先生的语气神态，来个现场版的还原。 坦率地讲，有时候是会逗得我忍不住的莞儿一笑，尽管还不算是开怀大笑。 但心情就会好上很多，连码字的速度都是轻快了不少。 她就不爱跳绳之类的，反而爱玩这老套的呼啦圈的游戏。 第一次见到这玩具在c国风靡一时，就是要在我的童年时代了。 在休息的间隙里，别人抽烟喝水聊天打嗝什么的，她就取出来在大堂的一处角落玩一会儿。 也是玩得非常娴熟，从上到下又回到肩颈上部，真是让人眼花缭乱的。 要不了一会儿她就会香汗淋漓，充分热身以后的身体，血液在全身上下各处奔涌。更显出她身躯的曲线玲珑，起伏跌宕。 我会掩饰不住的欣赏她凹凸有致，还是不输于joy她们的充满活力的身体。 既是眼热又还心热不已。 她曾经悄悄告诉我，这是锻炼腰部力量和那臀部线条的秘密武器。 往往说罢就要掀开腰腹那一带的雪白要给我看。 那有些让人不忍直视的白腻，隐隐约约也可见那锻炼是确有实效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 这时候的场景就有些令人血脉贲张的香艳暧昧了。 其他就是没有什么例外地和周围普通的女孩一样了。 比如爱喝可口可乐，咖啡反而比较少。吃饭经常就是jolibee家的快餐，炸鸡饭团就是她百吃不厌的主食了。 也是和joy惊人的类似，即使常吃这高蛋白的油炸食品也神奇地不发胖。身材永远都是这样的火辣。 今天我刚坐下来不久，vivian好听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frank，你还在考虑我的建议吗？” 我的考虑之中，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叫题内或者题外话就是，她和家人没什么太多联系的独立。 她那传说中的女儿，我一直也没有见到过。貌似之前几年其他人也没有见过女儿来找她。 我不能说是会因此觉得她就是狠心的母亲了。也许她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自从joy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就发现自己特别容易理解别人的烦扰和迫不得已。也因为这个而容易原谅别人。 甚至连自己有时候的苦恼都是会慢慢的轻轻抹过。 不过她越是这样神秘遮掩的母女和家庭关系，越是让我想先了解个究竟。 也可能就是根本就没什么新意的早早相爱结婚生育而后始乱终弃。她坚强地养活自己和女儿，简单而又冷酷。 还可能就是她的前夫，为着突如其来的原因离开了她。比如疾病，还有意外。但想想可能性也很小。 然而她就给了我一种最直接的解释，竟然和我的遭遇差不了多少。 就是她的前夫也是不告而别，之后一直没有任何的音讯。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特别理解你了吗？” 然而有相似度极高的悲伤，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同路人了。 而目前我对她就真的还只有欲望，而且那欲望会是可以预见的铺天盖地淹没我。 我不敢跳进去的原因，就是怕自己不能承受那欲望背后的种种后果。 也还真想找出欲望以外的更多因素，来更进一步地强化那冲动，以便说服自己屈从于暂时的肉欲。 最好是让那冲动能够无可阻挡地喷薄而出，一气呵成地让后面的事项顺理成章又无可避免，无从挽回。 要能够弄成像是一次情场上的交通事故那样的逼真就再好不过了。 但她是一朵罂粟花而已。 可能就只是对她成熟的身体迷恋不已，最终沉沦于单纯的肉欲不能自拔。 而且，我感觉这里的女子，对我如此在意和痴迷于她们的身体，更多的是欢喜和迎合，而不是道貌岸然的说教。 她们的逻辑里，身体就是一朵美丽的鲜花，为着爱的人绽放那是天经地义的。 可能还会更多地在意我是否会用行动来表示爱意。 根本就不在乎那废话连篇的唠唠叨叨，或者是语言多过了实际行动。 但另一方面，我完全没有和单身母亲交往的欲望。更不要提及如何面对她女儿和父母弟妹们的心理准备。 单身母亲是我敬重和佩服的。我很欣赏她们总是那样的独立和坚强，拼命地工作劳动养活自己和子女。 算是一个人承担起来所有的生活重担和家庭责任，其中的艰辛是不言自明的。 但这敬佩并不代表着我就一定要和她们一起并肩生活，共同分担另外一个家庭的重担啊。 而且我真是很担心就这么陷入一个家庭的漩涡之中。 我想目前为止自己还只能简单的接受一个女子，是否离异过都还无关紧要。 但是她背后的子女还有其他家庭成员，就是会时时让我打退堂鼓的因素了。 真的不知道如何和她们相处，对她们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甚至来不及想这些问题，怕是那惊慌失措就已经淹没了我。 她很聪明地猜中了我的心思，直截了当地问我， “你是在嫌弃我是单身母亲吗？” 我真的很惭愧。为这无法否认的小心思。也是为自己一再克制却还是不能抵御她身体的迷惑。 但我不会搞什么没什么感情的暧昧关系，或者就是身体的往来。哪怕她信誓旦旦不会要求什么更多。 那不是我的风格。我从来只要百分之百那样纯粹的灵与肉的完美结合。 我其实在一直不停地挣扎，她给我春光旖旎的遐想，肉体的每个细胞都会欢欣鼓舞，畅饮那欲望的甘泉。 但心灵和灵魂总又在抗拒，不能仅仅停留于肉体的交流吧？ 所以还不如友好地只做普通朋友，连她们口中的暧昧朋友都不要做。 “难道只有你自己才有过心里面的挣扎，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过呢？” 她仿佛是看透了我，这样喃喃自语。 “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有权力追求爱情，以及美好的生活。而不仅仅是身体的欲望。” 她很是落寞。 像是刚刚才花费一整夜的时间，看完了这座城市夜里所有的灯火，却没有找回心仪已久的那一处温暖光明。 我很抱歉不能给她想要的那些情意。尽管也是很不人道地克制住了自己内心早已喷薄而出的情欲。 很多时候，我就是容易想多，而且都是没有什么新意的固执己见。 像是不停地向下挖着同一个坑，最后只是把自己的思维在那里陷得更深，就是单纯用来作那老套不已的思绪的窠臼。 也许我已经习惯于那样的自我折磨了吧，哪怕效果根本就不怎么样。 那些自以为是，最终都难免要被现实粉碎得残渣余孽都剩不下。 但她接下来的话就让我很是无地自容了。 “而且我也一直以为你会与众不同。你会只凭爱的名义，不顾一切地接受这邀请，大大方方地走进我的世界。” “但你真的只是一个自私的胆小鬼。你不会为了真正的爱付出实质性的牺牲。” “你说你也渴求真爱。但真正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得失，还有那为爱的代价。” “你埋怨你总是被伤害。但那是由你的付出决定的。有什么样的付出，就会有什么样的伤。” 我心里五味杂陈。她的话尖锐而一针见血。我竟然无言以对。 我也是像刚认清自己的真面目一样，无比震惊，又无比惭愧。那么的羞愧难当。 原来我不过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又还斤斤计较。付出和得到才是我真正关心的问题。 只是平时不自知，也不会察觉，非要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才会振聋发聩。当头棒喝才会醍醐灌顶，明心见性。 同时我也理解为什么她会这样爆发出来。那一定是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理解这世上求之不得的苦恼和愤懑不平，以及所有的见异思迁，因爱生恨，反目成仇。 老话说是久病成良医。我是因为一直都经历自己的如此失落，别也是如此人对我。这些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常规生活。 爱不是用来享受的，尽管一开始它是那样的让我们神魂颠倒，开心快乐。 它更多的是付出。为着对方要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至少也是要会长久的宽容。 爱神也是会索取她的供奉的，很多时候还是更为昂贵的东西。比如我们一生的时光，比如我们的真心，那才是她真正悦纳的贡品。 所以我反而是不习惯那些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桥段了。更不要说是vivian所期望的那样无私无畏地付出和担当。 我已经是猥琐退步到不能为成全女孩子白马王子的幻想，而在彼此的情感世界里主动作为一番的了。 更多时候，我就是个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混混，却还有着本来不配拥有的关于美好情感的幻想。 但就像是不久前joy才教我明白的，坏事总有它必然要发生的缘由。而其中也一定是可以找出自己的不好。 我没有学会逆来顺受，只是学会了努力归咎于自己，那亦步亦趋的不断自责。 我也没有想过因此就成为一个更好的男人。 只是很简单地不想要重蹈覆辙，在以后的路上尽可能地避开一切坑坑洼洼。 走得再慢都没有关系，只要平稳顺利。 “所以真的很抱歉了，亲爱的vivian。” 我低下头来，似乎听到了她低声的啜泣，自己也眼眶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