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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天极宫时,他和玉无缺专门装傀儡的乾坤袋还鼓鼓囊囊的,如今自己的空了大半,玉无缺的也没剩多少。 却连神女的边儿都没摸着。 再起大阵,他们半点没耽搁,即刻登上文鳐开往寂波岛。 舱内温暖,见了惨状几人情绪都不高,鹤不归埋头案前,玉无缺也抓紧时间打下手做傀儡,师徒俩沉默不语在角落叮叮当当,瑞溯只好得空就奉茶和加炭火,也不敢去打扰。 空知安慰他:“瑞兄歇歇吧,一会儿就到了,希望寂波岛能逃过一劫,你别太担心。” “仙长们忙了两天两夜,还没吃饭吧。”炭盆边上烤着土豆和栗子,瑞溯拨了拨道,“临走前怀恩塞给我的,岛上能吃的就这些了,还是我往碎月群岛运回来的储粮,不知仙长吃不吃得惯。” 玉无缺抬头笑答:“吃得惯,多烤些,一会儿一起吃。” 空知也卷卷袖子一起烤:“海岛没有这些作物,靠你一趟趟背,当真是辛苦了。” “蛮陵岛算好的了,起码还见得着太阳,要丰富些可以去碎月群岛换,没钱换自己岛上勉强也能种些吃食。”瑞溯盯着火盆有些难过,“这些在寂波岛可是奢侈,他们比我们苦多了,那里又叫永夜岛,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次太阳。” 空知:“永夜岛……为何不换地方住?” “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去那儿定居,怎么换?来驼铃或者蛮陵吗,我们自己日子都过得艰难,偶尔互相接济,大多时候还是囊中羞涩。” 傀儡也学会了叹气:“真是不容易。” “也怪不了谁,世道公律在上,我们违背在先,老人常说人分三六九等,我们这些人被厌弃驱逐,就是天道自然分出的下等人吧,下等人受些惩罚也罢了。”瑞溯怅然道,“都是苦出身,希望老天还能垂怜一二,好歹留条命。” 沉默许久的鹤不归突然道:“不必报希望,寂波岛应当已经是死岛了。” 玉无缺:“……” 师尊你委婉一点。 瑞溯噎了下:“也许他们忙不过来呢,也许还有活口,寂波岛很大的,人也住的分散,也许……” “没有也许。”鹤不归眼皮都没抬,“做好最坏打算,首要目的是把燮淼活捉,你只负责带路,见情况不妙回文鳐待着,我们没空管你。” 瑞溯:“……” 太微上仙吃了炮仗? 空知眨眨眼,边摇头边「嘘」。 玉无缺等一人一傀怂不拉几地把炭盆端到舱尾,才出声问:“师尊从上了岛就不高兴,现在愈发不高兴,说说?” 鹤不归气鼓鼓地道:“明知许愿无用,还寄希望于神明庇佑,可笑。” “瑞兄出于好意,凡人式微,面对这种状况除了许愿也别无他法。” “我没说他。” “蛤?”玉无缺看他一眼,“师尊有什么心愿没实现么?” 鹤不归没答,只是问他:“玉无缺,你的心愿有实现过的吗?” 玉无缺想了想道:“我心愿可多了,有落空的有实现了的,有还在半道不尴不尬的。” 他贼眉鼠眼地看着鹤不归的侧脸,说:“心愿嘛,老天不替我使劲儿,我便自己使劲儿,神明没空管我,我自己管自己。” “我很少有什么愿望。”鹤不归垂下眸光,“一旦起了念头,便会很快落空,我想他们逃过一劫,结果还是救不了。” “师尊是太想救下驼铃和寂波岛了,来晚一步不怪你,要怪只能怪老天,怪恶人为非作歹。” “不是的。”鹤不归固执道,“以前也这样。” 鹤不归难得地说起自己小时候。 还在冀望山时,他特别希望自己快些长大,哥哥姐姐都能跑能跳了,展开雪白的翅膀就能飞到高枝上,鹤唳群山,万鸟惊飞,说不出的逍遥快活,而他还是一颗蛋。 鹤王鹤后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在蛋里活得好好的,就是孵不出来,意识却很清晰,也瞧得见外头的物事,除了他,三个兄妹都正正常常地长大了。 总也长不大也就罢了,兄妹和爹娘关怀备至,他想,是颗蛋也没事,总有破壳的一日,只要家里人都陪着便好。 结果他成功破壳了,生长得极其缓慢,好不容易化了人型,数十年还维持着襁褓婴孩的模样,而那时候的兄长们修为早已大成,鹤王鹤后要带着他们返回仙境。 鹤不归身体有异,非但长不大,更结不了金丹,没有入仙境的资格,可时间不等人,冀望山迟早人去楼空,他小小一个谁来照顾? 无奈之下鹤王把他交给了天枢长老,那时他尚在襁褓中,身体格外孱弱,却独享长生不老的仙体,鹤王忍痛托付,只希望天极宫能保他平安便好。 玉无缺恍然大悟,这才知道鹤不归是怎么离开了冀望山,在天极宫住下的。 鹤王鹤后带着孩子飞升上届,而鹤不归没有法力傍身,又弱小无助,他的仙体本就遭人觊觎,让他一个人留下恐怕都活不过十日就被凶妖抓去吃了,也只能求天极宫庇护。 实属无奈之举。 这么小就被给了人,虽说事出有因,恐怕鹤不归内心还是十分难过和不舍的,好在天极宫众长老一个比一个宽达慈爱,尤以璇玑长老,这位被鹤不归视作父亲的人。 璇玑长老不止给了他家,给了他无私父爱,给了他重新修炼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