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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偃师对于一切精度都天生在意, 很难注意到他身上衣服的捆绳变紧, 脚下泥坑变深。 肉身性状改变,如若不是术法造成,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副肉身不是他自己的。 联想到神女,玉无缺只能猜到「尸库」和「魂窟」的搭配,因此短暂进入魂境一看究竟,发现更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五通神的魂魄只有半副, 为了让他能尽可能掌控这副身体, 神女还加了无数的术法以固魂。 玉无缺提剑冲散因爆炸而起的烟尘, 一剑砍断五通神的肩膀,却听见丁铃当啷的声响从耳边擦过,一把金丝大刀堪堪劈过身侧, 削下一片衣角。 五通神接连吃痛霎时暴怒, 收起了那调笑嘴脸,终于亮了兵器。他肩扛大刀,力大无穷, 别说被砍到, 哪怕不小心碰到刀柄都会被震出内伤, 何况那柄金刀上染着汹涌魔气,足以在触碰的瞬间侵蚀对方的灵力。 即便只是半副魂魄和东拼西凑的身体, 实力依旧惊人, 不然何以做得蚩尤手下十二大将? 玉无缺不敢大意, 更是精打细算,想要打败此等妖兽,恐怕在他实力不全的时候下手才是最好的机会。 他必须抓紧时间。 两人从半山腰打到山脚,玉无缺试图近身制服他,才好施展魂术加以控制。 而五通神不过是看似恋战,实则在格挡间隙还不忘在林中点火,玉无缺看得真切,他将一团灵活藏在胸腔里,只呼呼吐气便能将树点燃。 玉无缺贴得很紧,哪怕衣服都被燎去大半,眼睛也死死盯着面前的敌人。 一番剧烈消耗,五通神身形变小了些,却也能够灵活地爬上树枝,睨着玉无缺嘲笑:“追着我一个人打,只会让这山林更快变成火海,不过你小子倒有两把刷子,看得出我身形破绽,兵主惜才,你若肯跟了他他定会欢喜的。” 玉无缺一挑眉,权当这是在夸自己了,便也笑道:“那正好,杀了你,我便取代你的位置,同兵主讨个赏去。” 五通神哈哈大笑:“我早就死过了,你如何杀一个早就死掉的人?再者说,你实在小看了兵主的能为,我们从蛮荒跟他出生入死到如今,不止是因为他通天的本事,他岂会因为要将强者收入麾下,无端放弃我们这些兄弟。” “哦?”玉无缺饶有兴味地问道,“难道那兵主在这附近看着?对着我表忠心,你家主子可听不到。” “此等衷心同你们凡人说起,实在玷污了衷心的本意。”五通神眼神变得崇拜,望着天道,“八十一部落因他才活下来,奉为兵主,歃血为盟,是因为兵主用尽一生让我们能活得好,效忠于他就是你们凡人想要活命的本能,啧,你又懂什么,你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你不懂的。” 再忠君护主也只不过一个走狗。 玉无缺没空再听废话:“他若真是个任君,何以不惜以你性命,只做这煽风点火之事,我既看得出你身体破绽,同样知晓魂灵术法,神女能做到的事我一样可以做到,你会死第二次。” “那又如何,死又何惧呢?”五通神大义凛然道,“我的任务便是烧山,做好这一桩也就对得起兵主的托付了,我们任何人都不是为了自己,哪怕今日输了你,那八十一部落的兄弟们离醒来也就更近,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划算些。我死了,对你没半点用处。” “那你还真的说错了。”玉无缺身形一闪,跃至树梢,以快如鬼魅的剑法一剑割开了五通神的喉管,“忘了说,我也会吃人,不过吃的是魂魄。” 五通神瞳孔一缩。 “吃了你,对我可大有好处。”玉无缺阴沉一笑,“多谢款待,我就不客气了。” …… 同一时间,山门殿前。 上清观已是腹背受敌。 逍遥廷和上清观的弟子死伤无数,横尸在殿前,陵玉道长捂着一侧肩膀,半身是血仍然坚持镇守在殿前和张茵茵对峙,木青君同他站在一起,雪白的宫服如今已全是斑驳血迹。 看着面前枉死的年轻弟子们,两位长者心下都是又怒又悲凉。 可张茵茵在短时间内大量汲取面首炉鼎,功力暴涨,实在难以抵抗,几番交手,上清观竟有节节败退的趋势,遑论火光冲天,人人都知道这样打下去,即便门人不被屠尽,家也要烧没了。 见木青君横剑挡在陵玉道长身侧,来看热闹的人也纷纷站出来,血渊殿的人厉声质问:“上清观自己做下的丑事,还不许受害者讨个说法吗?木青君,你如今护着他们,便是让天极宫和公理作对,我们可不能袖手旁观!” 其余人纷纷附和:“护短也不是这样护的。” “别人只想将圣女尸骨讨回去,罪人得到应有的惩处,理所应当,天极宫有什么道理回护?!” “何况给了一个月的时间,明明是上清观自己唯唯诺诺,不肯给个明白交代!” “也不是这么说,打打杀杀确实过了,上清观要觉得逍遥廷无理取闹,将人交出来不就没事了吗!” “交人吧,何苦闹成这样。”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陵玉却偏开头低声道:“木青君,上清观落得今日下场,是我,也是我那师弟活该,你不必断送天极宫清誉和自己性命相护,若连累你们,在下难以同岳庭芳交代了。” “再等等。”木青君严肃道,“宫主派我来,是一早料到可能会出事,你顾虑的也是他顾虑的,所以天极宫不便太多人上山。 --